接近黄昏,有一支车队出现在人烟稀少的哈喇商道上。
辚辚的车轮碾过漫漫长途,从一早走到现在,这十一辆骡马大车依然保持着严整的队列,走得不急不缓。路上除了车夫打出响鞭吆喝几声,似乎也就只有骡马拉车发生的动静了。
居前那辆带蓬盖的马车,是专一用作载人的。赶车的英武后生是元冰,他抱着鞭竿端坐在驭位上,摆出了一副专注架势,但时不时会咧嘴笑笑。
车厢里唧唧哝哝的说话声,听着蛮有趣的。
“师宗,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呀?”
“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天堂。”
“天堂是怎样的呀?”
“无郁,你师宗还在辟谷理气,你不要问他了。”
“师父,师宗他老人家为什么总在辟谷呀?”
“你师宗受过很重的伤。”
“师宗这么厉害怎么会受伤呀?”
“五大恶人联手加害于他。”
“哦!哎师父,你这么老了,怎么不长胡子呀?”
被个小鬼头盘问得无话可说了,坐在靠垫上的魏祥云师父颇为无奈。他看一眼在蒲团打坐的皎月师宗,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嘛你说嘛!师父,你为什么不长胡子呀?”缠着魏祥云说话的孩儿是无郁。她长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头上扎着两根冲天小辫,那般天真c机灵又会卖乖的小模样儿,很是讨人喜欢。
无郁才九岁,是逃出来的群少中最小那个。
这孩儿出身不凡,在过去她的母亲是郡主,父亲是个封疆大吏。她在南疆出生后不久,就和姐姐一起被母亲带回国都上梁,以避开炎热潮湿c遍地恶瘴的南蛮之地。由于母亲是皇家大小姐,不仅不会管束孩子,还将自在任性的脾性传给她了。
就说这会儿,无郁本来该像别的同伴那样藏在大车暗格里,可她呆在里面蹬脚乱叫,说要出去撒尿。人一被放出来,她就爬上这辆师宗和师父坐的大车,赖在车厢里跟两老挤坐在一块,问呀问呀的问个不休。
怕这孩子吵着皎月,魏祥云只得连哄带吓的说:“师父的胡须,只有在梦里才会长出来。无郁,你要再不把嘴闭上,那就给我坐回机关里去。”
一见师父板起了脸,无郁赶紧用小手捂上嘴。黑如点漆的眼珠骨碌一转,她便学师宗那样打坐,也念起了太清心经。这一路上,这小娇娃儿就用这个赖皮法子,多从师宗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所以年龄最少的她,却在修身上进步最快。
她却不知道这些日子,她的师宗皎月上人简直就操碎了心。
上年岁尾,在白云观闭关静修的皎月提前出关,用御风飞音的道法将门下十八弟子召集起来,筹建这个专做跨域贸易的商队,以便把九个孩子秘密运送到西域某处神秘场所。
这年开春,商队从蓟州的九龙山出发。一路翻山越岭,趟水过河,风霜雪雨c日炙风吹却从未停下步履。
除了一辆载人,一辆拉水,商队的大车均设有用“封”字诀做过遮蔽的机关,如果是在白天赶路,孩儿们就要分头躺在暗格里。为了掩人耳目,车上满载丝绸c茶叶c瓷器c药材等商品,还带着食品和一些农作物的种子。
驾车的车夫都由皎月上人的门徒所扮,另有些人或前出哨探,或四周警戒。
商队进入异域以后,会在西番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