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可是信不过我离恨司的实力?”伊任钺嘴角浅扬,冷冷一笑,那半月的面具让初夏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可以从他蓝眸清浅摇漾的的变化中,捕捉到三分寒意————以及七分对自己手上的那颗心脏的贪婪。
这样的眼神真是刺眼。
她怎么敢,把流澈交付给他?
相较而言,明玉则是一如往常的澄澈和超然,尽管看起来他也是知道自己手中的心脏是什么,但是,他并未因此生出什么旁的杂念,他为人虽是冷漠了一点,可初夏觉得他不会是坏人,他,是比伊任钺更值得信任的。
“咳咳,因为先认识明月的,比较熟一点,所以——”初夏腆着脸,对伊任钺不太好意思的笑笑:“自然不是信不过你们的能力啊.....”
“哦?你们很熟?”伊任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初夏和明玉,故意将自己的问句拖得很长。这让初夏一阵心虚,她斜眼看向明玉,希望明玉这个时候不要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她凭着直觉隐隐的觉察,这个伊任钺似有些不怀好意,神经绷得死紧的她,不敢就这么随意的将弟弟交给旁的人。
明玉这次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并没有反驳她,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来鄙夷初夏,他应下了要救流澈,那么就要行动,于是他现在便开始动作了,他示意初夏将流澈扶上楼,却看见初夏脚步虚浮,浑身青肿,黏腻的血沾染了大半个瘦弱无比的身子,时而看见无数细小血虫密密麻麻的往伤口钻,整个人看起来既落魄狼狈,又心酸可怜。可她却还是逞强的咬牙将比她壮一倍的流澈半扛在身上,扶着弟弟一步一晃的上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明玉的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忍,沉寂多年的恻隐之心居然复活了过来,他走到初夏跟前,十分好意,一把接过流澈,亦不顾流澈身上亦是满身血污的弄脏了自己的上好绸衫。
身体的负担陡然变轻,初夏心中一暖,继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对伊任钺说道:“没错,他上次还救了我呢,我和明玉可熟了~他是大好人呢!”
抱着流澈,走在前面的明玉听到这话,向初夏深深的看了一眼,嘴角不易察觉的抽搐,很显然对初夏的脸皮厚度又有了新的评估,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好意,她就蹬鼻子上脸了,胡说八道起来.....可是为什么,他并没有感到讨厌?
看见某道士回头,初夏吐了吐舌头,一张惨白的脸居然也羞的通通红。
“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你们救人了——”伊任钺正声道,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放下酒杯,而后大步离开。
那远去的背影英挺,又有着十足的冷酷感,让初夏看着不由得咂舌。
大帅比大帅比,这厮是个大帅比,可她先前是不是惹恼他了?
三楼客房。
昏迷的流澈被平摊在床后,明玉也不知从哪里拿回一身道具。
点白蜡,红烛,檀香于鲤木桌上,呈乾元地坤之式摆开。焚黄符于离火成灰,入血木盂中,持养心咒,在血木盂中兑清水三两,食指搅拌,点开伤者双目,中额,而后让其饮下盂中灰水。继而取流澈心脏,以万法拂尘扫埃,虚空引流,鲜血倒灌,凭空一段温热暖气托心脏入流澈体内,拂尘再扫,伤口闭,新肉出,煞气绝。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再顺畅不过,初夏眼见着流澈虚汗满满的脸渐次平静,煞白的脸色也有了光泽,心下一口大气长舒,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明玉,而明玉神色凝重,一言不发的拿出三支银针,一双琥珀般剔透,海渊般深邃的黑眸细看着流澈身上多处伤痕,最后,三针并出,划过流澈身上血污,沾染浓重腥气后,直直的,分别插在了流澈的攒竹穴,天鼎穴,百会穴上!
“再让他休息些时候便好了。”明玉轻语,冰冷的语调,遮掩了自己因过度凝神而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