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个人死的时候已经老迈的不成样子,头发差不多都掉光了,但入殓时,又必须严格按诸侯王临朝听政时的全副装扮来穿戴,为固定住头上的冕旒,使用了胶漆之类的黏合物质,把冕旒粘在了头皮上,所以被我用力一拽,把头皮也拽脱了一大块。
那具古尸本来已被我拽得抬起了半边身子,这下呼地又扑回到我身上,两条胳膊猛地耷拉下来,感觉是他一下子把我给抱住了。
接着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臭味,直冲鼻子。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惊出的一身冷汗瞬间就变得冰凉,感觉整个人像落在了冰窟窿里,浑身打着哆嗦。
但此刻脑子却特别清醒,我把两手慢慢移到古尸的胸口下面,心说这下要不能把它掀下去,非死在这里不可。于是暗暗运了口气,一挺腰身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把它推了出去。
这一下力道使过了,被我推出去的古尸咚一声撞在冰壁上,又直挺挺地弹了回来,一头扎进我怀里,浓烈的酸臭味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眼前顿时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我感觉怀里的古尸动了一下,接着就有一只温热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打了个激灵,一下就呆住了——“还阳尸!”
这念头刚一闪过,耳边突然响起的人声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别害怕兄弟,我是来帮你的。”
我猛地回过头去,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是刚才在外面见过的那位姓李的工头。那一刻,我听到胸腔里面嗵地一声,提到嗓子眼上的心落回到了肚子里。这时,那李姓工头突然发现了趴在我怀里的干尸,呀了一声,往后一个踉跄,咕咚一声摔在地上。但接着他就爬了起来,冲我做了个“不要动”的手势,然后把手电往胳肢窝里一夹,两手握着手镐绕到古尸背后,用镐头搭在它的脖子上猛地往后一拉,咔嚓一声,没承想古尸的脖子竟断掉了。那颗糟朽的人头嘭一声落到地上,在溜滑的冰面上滚来滚去,罩在嘴上的玉片也被摔碎了,露出黑洞洞的大嘴,可以看到里面的牙齿几乎都掉光了。
我推开那具尸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那工头见我没事儿,冲我打了个快走的手势,然后抓起三表哥两条胳膊往肩膀上一搭,背起来就走。我急忙捡起地上的手电,紧跟在他身后朝洞口跑去。
刚往前跑了没几步,走在前面的工头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勾在三表哥手指上的玉镯,带着女尸的一只断手在他胸前晃来晃去。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被吓了一哆嗦,一把把那只断手扯下来扔在地上,刚往前迈了一步,那颗人头刚好滚到他脚下,张开的大嘴恰好勾住他的脚尖。那工头脚下一绊,一下摔倒在地上,趴在他背上的三表哥也被掀到地上,痛得直哼哼。
我急忙跑上去,把那工头从地上扶起来。那工头吓得,脸上全是冷汗,拼命地晃腿,踢脚,却怎么也摆脱不掉勾住他脚尖的那颗人头,连急带吓,工头的脸眼瞅着就绿了。
突然,他神色一变盯着我道:“兄弟,你是不是拿了这墓里面的东西?快扔掉,要不它是不会放咱们走的。”
看我有些犹豫,他就急了眼:“快把东西扔掉,不然麻烦就大了,你还等什么?”
我心说不是我舍不得扔,我一件东西没拿他的,让我他妈扔什么呀?
恰在这时,躺在地上的三表哥突然又呻吟了一声。我猛地想起盖住女尸肚子的那只玉佩,急忙从三表哥怀里翻找出来朝地上的那颗人头扔过去。只听“当啷”一声,我手上那块玉佩刚一落地,勾住工头脚尖的那颗人头,也咕噜一声从他脚上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