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马脸,好像没有眉毛,却有两撇老鼠黄须的老头,两耳奇大,左额角似有一块紫白长斑,头戴九梁道巾,身穿皂色道袍,正端坐不语,便是追魂羽士樊仲。
第三座却是一个胖大头陀,头如笆斗,眼似铜铃,面如血,臂粗如栲栳,腹大如十石之瓠,却穿着一件紧身的僧袍,大约因参加寿诞,临时找到这件不合身的僧衣,直把他裹成一个大ròu球,说不出的难看。不用看,便是花花罗汉了凡贼秃。
靠近洞口一桌,却是一个瘦小如猴,橄榄脑袋,死眉死眼,猥琐不堪,却穿着全新蜀锦直裰,直遮到脚背,两个朝天鼻孔直打呼噜,呼吸有声的家伙。一头乱糟糟,根根如刺的短发上布满了白色头皮屑。一顶全新的瓜皮小帽放在桌角上,正垂着乾绉眼皮,似在打瞌睡。别小看了他,一肚皮的yīndú刁钻,一身歹dú的暗器,坐八怪第四把jiāo椅,乃百手神猴鹰。
这三人都分住在粤、湘、桂间的骑田、萌渚、都庞、三山,统称五岭三凶(五岭是指大庚、骑田、萌渚、都庞、越城五山)。因为大庚、越城二山有三凶分寨之故。左边首座乃一形如殖尸,面色灰淡,五官挤在一起,身穿灰色长袍,脚踏鞋的老者,光秃着脑壳,须髭俱无,简直一毛不生,yīn沉沉,冷水冰的直瞪着白眼看着洞顶,令人一见便鸡皮起粟。暗想这鬼东西却有一个好浑号,他正是第五怪无我居士令孤穷。
下面三桌,却是三个凶苗,都是身长九尺以上,加上头带一尺乡长的红布包头,真是巨无。个个狞恶如鬼,獠牙外露,面上五颜六色,斑烂可怕,全身毛长三寸余,如同乱草,都赤着足,各在腰间束一块虎皮,鹿皮做的上装,大约来赴盛会,都各披了一件各种野兽毛皮七连八缀的外套,却用整条蛇皮在颈下打了一个活结。脑前、臂上都画满了各种奇蛇恶兽和骷髅头,腰间各围了一道人骨做成的骷髅带。手腕、脚踝上套着大铜环,令人一见作呕,他们还以为很美呢?正各嘻着大嘴直乐,两耳挂着的大铜环也在晃动着。大约为箫声所迷,都是目走失神,嘴角挂涎,直流到胸前,也不知揩拭,就是凶名远震的苗疆三dú。
那箫声起自洞后绣幔,不见人影。
四面站着数十个奇装异服的男女,女的固然珠光宝气,luǒ肩露臂,赤足无鞋,脂涂粉抹,一个个妖娆娇美,只是眉梢眼角,充满dàng意。虽玉臂粉腿,酥胸花映,在少年眼中,无异蛇蝎。最妙的是那些壮男,不但穿着各式各样的锦绣奇装,也擦脂抹粉,但是掩不了嘴唇上,颊上青黑一片的须根,甚是丑怪,他们却顾盼自得,不时同那些女人挤眉弄眼,献媚示威呢!
在少年一瞥全场之间,老怪一见少女开口,甚是得意,笑容满面,徐徐细语:“小娃娃,你真乖,咱问你:是谁的门下,为何入山?有人同来吗?”
她模糊的娇声答道:“我师傅姓颜,本事大着哩。我是找我大师兄才入山的。有我三师兄同来,还有呀,一个穿白衣的应姐姐,三师兄叫她作甚么的玉龙姑呀……”
箫声忽忧然而止。少年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此时仍是骨软如绵,只急得心如油煎!
异声一止,那些男女似听惯了,已有定力,并不感到怎样,其余七怪都自吁了一口气,有的在举杯独酌;有的齐向小妮子注视。那三个凶苗怔怔了一下子,又都狼吞虎咽起来,只有老怪愕然了一下,疾扫幔后一眼,急说:“好啊!你真乖!还未问你名字呢?你大师兄叫什么名字?你师傅叫你入山还有别的事吗?”
小妮子却如梦初醒,张大了眼珠,露出羞赧,惊惶的jiāo杂眼光,似有所悟,竟想暴跳起来,大约身软无力,只动了一下又倾侧在地,只由一双愤怒的眼光中看出她芳心内混乱一片,jiāo织了说不出的话,大约又羞、又气、又怒,一声娇叱怒尚未全喊出,便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