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神思恍惚, 大喜大悲过后, 整个人看着老了十几岁,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你厉害, 知道真相却不动声色,任我慧眼如炬也被你瞒在鼓里,罢了,祠堂就祠堂吧, 我落得如此下场, 住哪儿有什么关系呢?”
她推开搀扶的丫鬟, 兀自朝外边走,到门口时,倏然转过身来, 嘶哑着声道,“我年纪大了, 离不开嬷嬷,就让她跟着我去祠堂伺候吧。”
夜风凄凄,几片树叶悄然坠地,老夫人轻轻一笑,眉间似有无尽苍凉,想她要强了一辈子, 最后还是栽到夏姜芙手里, 老侯爷说得对, 世间万物, 皆是一物降一物,遇上了,躲都躲不过,是宿命。
屋里一阵沉寂,夏姜芙不开口,谁都不敢应,老夫人望着漆黑的夜色,语带祈求,“你不喜欢有人约束,我将她带走不是更好?”
她不知夏姜芙为何不追究当年的事儿,嬷嬷对她有陪伴之恩,她是定要护着的,祠堂阴暗潮湿,往后就嬷嬷陪在她身边了。
“您开了口,我哪儿有不应的道理,秋翠,叫嬷嬷跟着老夫人去吧。”夏姜芙笑得甚为开怀,“老夫人年事已高,你叮嘱嬷嬷好生照顾,老夫人有个好歹,我拿她是问。”
“是。”秋翠快速退出门外,而隔壁屋听到动静的小厮已给嬷嬷解开了绳子,嬷嬷额头撞破皮,血顺着眉心下流,她鼻翼动了动,红着眼眶,扶着老夫人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老夫人再无翻身的地儿了,她心里明白。
老夫人和嬷嬷走了,其他人惶惶不安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寿安院的婆子反应快,双手撑地,不住给夏姜芙磕头,“夫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您大发慈悲饶过奴婢吧。”
额头磕得咚咚作响,没几下就见了红,夏姜芙幽幽叫她们起来,“你们是老夫人的手,我哪儿插得上手,回寿安院吧,怎么处置,听老夫人的吩咐。”
夏姜芙不怎么过问寿安院的事儿,和老夫人有关的人更是只字不提,她的目光落在玲珑身上,“秋翠,领着她下去洗漱番,带回颜枫院。”
屋里的人听着这话,不由大喜过望,玲珑是老夫人找来迷惑顾泊远的,夏姜芙只怪罪当事人再好不过了,婆子丫鬟们给夏姜芙又磕了三个响头,胆怯的退了出去,老夫人宽宏大量,不会迁怒于她们的,回到寿安院,一切都好了。
她们走得飞快,穿过两道拱门就追上了背影落寞萧瑟的老夫人,婆子唤了声,“老夫人。”
老夫人停了下来,转过头,低低道,“她没怪罪你们?”
婆子面露侥幸,俱松了口气,老夫人想到什么,心有恍然,“我倒是忘记了,她惯会做面子,得罪人的事儿她可不会做,你们去庄子吧,我住祠堂,用不了这么多人伺候。”
婆子们没料到好不容易从夏姜芙手里逃过一劫,老夫人竟要撵她们走,婆子大惊失色,“老夫人,奴婢留下伺候您。”
“想活命就去庄子吧,我啊,自身难保。”老夫人感慨了句,由嬷嬷扶着回去了。
当年的事隐秘,知道内情的全被灭了口夏姜芙都查到了蛛丝马迹,她们留下,无异于自寻死路,即使夏姜芙放过她们,还有顾泊远和顾越皎他们了,都不是善茬,寿安院的人留下,到头来一个都活不了,主仆一场,哪能看着她们死而什么都不做,“你们明早就去庄子,好好经营的过日子吧。”
婆子们心有凄凄,应了声好,忍不住呜咽出声,白天还热热闹闹的,夜里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由嬷嬷扶着回去了。
人走了,夏姜芙没久留,哈欠连天的起身走,顾泊远起身扶她,夏姜芙耐人寻味笑了笑,问顾越皎和顾越涵道,“睡前敷脸了吗?忙了一天,敷个脸再睡。”
“敷了的,您问秋荷,她给我们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