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两侧无数黑影从墙后闪现出来,伸出千万条手臂拦截他。他闭上眼,告诉自己那只是幻术,然而兴奋得笑声和喘息声仍在耳边徘徊,编织成层层叠叠的网缠绕住他的脚部。
他拼命向前跑,觉得胸口仿佛一团火焰在燃烧。一只枯骨一般的手臂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膀,指尖锋利而冰凉。青栾颤抖得如同一片枯叶,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吸干了。他脚下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却仍挣扎着向前扑去。
突然间一阵强风袭过,那只手臂随着清脆的响声断裂跌落,化作一层黑烟。青栾跪倒在烟幕中大口喘着气,眼前幻化出无数纷乱而恐怖的影像,就在他几乎要直挺挺地倒下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听到你在呼喊,跑下来看看。”一个声音说,“不要紧吧?”
身后是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龙敦手中举着他的巨刀,仿佛一尊传说中的天神一般站立在斜斜的阳光中,身上脸上满是荆棘滑出的伤痕。
青栾摇着头,笼罩在周围的黑暗与笑声渐渐散去了,如同噩梦一般消失在空气里。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暗绿色的瞳孔逐渐恢复了光泽。
“我没事。”他第三次说出这句话,踉跄了一下,慢慢扶着墙向前走去。
龙敦紧跟在后面,随便踢了踢堆在地上的几片破布,说:“这是什么?”
“没什么。”青栾咬紧了嘴唇,头也不回地说,“什么也没有。”
城北,清寒街。
店铺门上没有匾额,只在屋檐下挂了一把古旧的长刀,斑斑的铜锈爬满了沉重的刀身,每当有风吹过的时候,会在刀刃上激起一层若有若无的嗡鸣声。
小小的店铺在南淮城中这个僻静的角落里不动声色地伫立了一百多年,却始终没有名字,知道这里的人就用“鸣刀坊”这三个字来称呼。风暮涯跨进漆黑的大门,听着那声音在背后如同一根细韧的铜丝般绵延不绝,只觉得一股寒气渗入了身体,脚步禁不住颤了一下。
店铺里面倒是收拾得很干净,只是yīn暗了一些,光线从正上方的天窗中落下来,照着一尘不染的青石地面。柜台后面是两排层层叠叠的架子,大半都笼罩在黑暗中。
一个消瘦而微有些驼背的男子从高大的柜台后面走出来,手中还握着一把裹在麂子皮中的短刀,像是刚刚擦拭到一半。
“公子想看些什么?”他说话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石相互碾压而发出声响,磨得人耳朵有些不舒服。
“随便看看。”
“公子是外地人吧,居然也知道小店。”店主弓着背慢慢走过来,他嘴角有一道疤,看上去仿佛永远挂着笑,“我们店里各种兵刃很多,不知道有没有公子看得上的。”
风暮涯还没说话,门外一阵清亮的笑声突然间打破了宁静,咕咚带着耳都奔进屋来,兴高采烈地叫道:“门外那把刀可真好玩哪,风哥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么?”
店主望着女孩和身后的狰像两团火焰般涌进门,却一点没有大惊小怪的意思,只是笼着双手桀桀地笑。
“呵,呵,姑娘也喜欢那把刀啊。这刀是小店祖上传下来的,名字已经遗失了,据说是前朝青阳王用过的配刀,如今刀身已经锈了,不堪打磨,不过样式古朴,正好挂在门口做个招牌。”
咕咚清亮亮的大眼睛转了两下,说道:“这么说这里是卖刀的了?我正好想买一把呢。”
风暮涯扯了扯她乌黑的发辫,笑着说:“你要刀干什么,那可是男人用的东西。再说你已经有了耳都,还有谁敢欺负你啊。”
“我住在彤云山下的时候,每家帐篷里的姑娘身边都有一把刀的。”咕咚嘟着嘴,不服气地说道,“阿妈曾经说过,等我长大了就送我一把,她说女人有了刀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