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得正猛,两千五百匹夜北马发出高亢的嘶鸣,两千五百名骑兵bào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哈斯高举双臂,斑纹血红神情迷醉地听着这动人的声音,然后发出了冲锋的命令:“劳斯!劳斯!劳斯!”
终
灰色的天空,恼人的细雨,湿滑的沙石路面上寸草不生,连乌鸦和秃鹫都不见了踪迹。孙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在马鞍上,正摇摇晃晃地走,但绳索勒得并不痛。四骑青衣把他围在中间,每个人都紧紧握着兵刃。
这是哪里?这个地方似乎曾经来过。孙宁又闭上眼,他感到自己的头颅里埋着一万把钢刀,不停地锯啊锯,所有感官和回忆都被割得七零八碎。他似乎记得某个树林里狂风大作,他被龙卷风掀上半空,然后重重地摔下来;他还记得雨夜的帐篷里,几个披甲的军官神色沉重地jiāo谈,每个人的脸都很熟悉,又很陌生;西江的水是红色的,散发着腥臭的气息,隔壁村子里的李屠户每次都拿刀吓唬他;他的马叫做骅熘;七百个骑兵的血,染红了空旷的山谷。
冲锋(二)(9)
骑兵。血。山谷。风在呼啸,视线中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形。
藤蔓。花。长矛。羽人骑兵突然变成植物骑士,巨型镰刀般的长矛,风的铠甲。两支骑兵相撞的时候大地都在剧烈颤抖,乌云狂奔着追上太阳的脚步,天色刹那间变得地狱般沉暗。
摇晃,摇晃。地势崎岖道路湿滑,战马突然一个趔趄,孙宁身子一栽,差点摔下马去。他睁开眼,看见身边的青衣骑士还在表情木然地看着前方,他们的身上血迹斑斑。
这是哪里,他们又是谁?
看到他醒来,旁边的一个青衣骑士转过脸,神色木然地看着他。
他又闭上眼睛,细碎而冰凉的雨水打在脸颊上,全身的骨骼都在疼,脑海中的影像却渐渐清晰起来。
天空仿佛一张灰色的大纸上胡乱泼溅了浓厚不均的墨汁,有的地方漆黑一团,有的地方却薄得晶莹通透,几乎要渗出金色的阳光。狂风大作,在地上匍匐的碧绿藤蔓都被吹得摇动不止,黄色的蛇莓花被狂风卷得七零八落,雨下起来了。六百多个骑兵组成的坚固阵列,在这样浓黑狂乱的天象下显得游移而捉摸不定。敌人就像从蛇莓藤蔓中站起来的成群的怪兽,这个战场就是他们的巢穴,是他们肆虐的领地,他们称霸的王国。第一列的怪兽披着狂风而来,白色的气流笼罩在他们身边,将他们的身形面目都包裹起来,这让人马上回想起秘术森林里那阵妖异而迷乱的邪风,然后浑身的骨节都在疼。
冲锋的距离很短暂,两股力量势不可挡地碰撞在一起,破甲营的穿山矛在那风的铠甲面前如麦秸杆一般脆弱,折断、粉碎、飞上半空,钢铁的面甲下面是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接下来,怪兽的爪牙轻易地撕破了骑兵的身躯那不是长矛,只有妖兽才会用爪子把人撕得四分五裂,然后舔食那些猩红的血ròu。
在这些妖兽面前,中州最强大的重甲骑兵如婴儿般脆弱,他们的身躯、盔甲和战马都被肆意践踏着蹂躏着,被妖兽的铁蹄踩进地上的藤蔓和泥土里。第一列倒下了,湮没了,然后是第二列、第三列,然后是选锋营。目睹了破甲营的覆灭之后,选锋营的骑兵们自动向两边散开,可是没有用,肆虐的妖兽像潮水一般涌来,藤蔓的长矛像章鱼的触手般无限延长,末端又像蝎子的尾巴,带着一击致命的dúxìng。选锋的斩马刀还高高举在空中,可是他们的身体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然后是虎翼,然后是踏白……太阳被遮蔽,这里是谷玄之神的领地,每一片碧绿的叶子上都带着死亡的气息,每一个花瓣都在狞笑。这样的植物并不害怕践踏,骑兵和战马的鲜血会滋养它们,使它们生长得更茁壮,更妖异。这不是战斗,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一种战斗,这里没有英雄和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