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恨不能拉过毛毯来盖住脑袋。他随即又想到更严重的问题,不得已问道:“我……有没有说其他的话?”
“有啊!”
“我说什么了!”元亨顿时紧张起来。
“你说……高姑娘,跑慢些,跑慢些。”
这次元亨总算知道天雪是在骗他了,羞愧之下大着胆子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这种事情,怎么好拿来耍弄我。”
天雪并不如往常般大笑,只浅浅点一点头,带着报复的口气讲:“看看能不能下地,你醒得刚刚好,出去瞧瞧热闹。”
元亨这才感觉到唇边留着参汤的味道,他尝试下床走了几步,觉得并无大碍。
直到走出石屋,元亨才惊讶地发觉,他们置身在巨大的山腹中。窒闷的气流里满是马鬃与汗液的味道,呼喝声在山腹内回响不绝。戴黑羽盔的武士藏身在暗处,只有双目幽幽发亮。远处火光浮动,人影幢幢。
抬起头来,就能见到一条开凿在山壁上的窄路,绕着环行的山体盘旋,直至峰顶的开阔处,月光如水银般洒落。
路的侧面有无数个凿出的洞穴,武士们披着布甲站立,胳膊上都缠有血色的布条。
“这里是?”元亨惊讶不已。
“是复仇者的营地。”天雪的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让人觉得异常肃穆。
再向前走出一段,人力砌成的石塔进入视线。上百位武士矗立在塔下,他们装束各异:带狼首盔或者熊头的雇佣兵;披着野草一样长发的海客;甚至有握着新月盾牌、脸颊上满是奇异符纹的羽族骑兵军。元亨不清楚他们是怎样将马匹带了进来,但他看懂了武士们脸上石刻般的神情,那是出征的前兆。
嘈杂的声浪陡然止息,翼甲与石牙出现在高塔上,他们平举起火把,将它们抛向塔侧注满油脂的陷坑。两蓬明火猛然升腾起来,伴着稍息后更为暴躁的嘶吼,高戈与三个中年的羽人携手出现在塔顶。
“这是要……要举义吗?”元亨几乎认不出高戈来。他穿着精钢鳞片的锁甲,白色长缨从盔顶纷披在护肩上,像位真正的将军。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来到这里。”天雪说,“大哥认为你可以。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事吗?我们用一生去做的事,都是为了今天。”她明显地踌躇了片刻,肃穆的神情中有一丝担忧悄然滑过,“再等等,再等等就全明白了。到那时候,你也需要做出选择。”
元亨听出了语气中的严厉,他并不怕承担什么,只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完全懂得天雪。
石塔上,高戈开始说话。
“曾经有个孩子,口衔金玉出生。他住在最高的年木上,以星辰雨露沐浴,进食大风的眼睛。最美丽的女子是他的奴仆,最强健的武士替他执旗。征服者以这一切做代价,只要求他终生都留在青色的城市里。可是有一天,他将这一切都放弃了。他躲进充满dú瘴的恶沼,以树根和野兽的腐ròu充饥,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持续了整整十年……当他从森林深处走来时,北宁州的一百三十二个大小城邦,三百四十万的子民注定要臣服在那双硕大的金色羽翼之下。东陆人叫他云征翼,我们北羽的后人尊称他为圣皇帝。我从史籍上看到圣皇禅位隐居后的一段话。他说:这些奢侈的生活,我从出生就不缺乏,也不是为了享受才来到世上。我这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也给羽族人,带去自由。”
即使元亨再无知,对于圣皇云征翼的事迹也耳熟能详。圣皇做为北羽最后一个盛世的奠基者,曾经被澜州的青羽部族囚禁于齐格林。他的父亲在那场南北羽人部族的大战中死亡时,圣皇只有三岁。作为征服者,青羽部族的首领不敢杀掉云征翼。他以为这个不及弱冠的孩子会沉溺于奢华的生活,甘心做个傀儡。事实上圣皇的父亲并不是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