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了儿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忆零的眼里都是温暖的光彩,“哪个以前?”
印子归指向窗外。夏阳常年偏冷,大路旁没有植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见到远远的驿路上飘着一只蓝风筝:“觉得它像什么?”
忆零想了想:“海?”
夫妻间的心有灵犀不需要多说什么,印子归故意板着脸问:“记不记得当年是怎么将你追到手的?”
“当然记得。”忆零拿筷子蘸几滴茶送到嘴里,含着筷尖抿嘴浅笑,瞧印子归的眼神中又是委屈又是窃喜:“你说极北的海边有一种长在石缝里的海虾,通体透明,ròu质鲜美得让人吞舌头,根本不是醉虾可以相比的;又说那里还有最纯净的浪,人站在海边,可以隔着浪花看到自己的前世。哎……”她幽幽地叹息着,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赖我自己太贪嘴,否则哪能让你个毛头小子拐到手。”
“更正一点,绝不是毛头小子,而是英俊少年。”
丈夫的打趣让妻子笑出了声,她半嗔着埋怨起印子归来。
“刚才看到风筝飞上天,忽然想到了那段日子。两个人坐在海边,四下里一个人都没有,只看到远远的有一线白色的浪向我们扑过来,就觉得可以一直这样坐着,太阳也不会落下去。”
“嗯,坐在湿润的沙子里。你讲浪花虽然大,想推倒两个大活人就一定不可能。”
“结果结结实实一个浪头,摔得四仰八叉,嘴里全是沙子,咸得要命。”
“逞能呗,你害我也不是一回两回。”忆零咬着下嘴唇,低头去想着什么。
“不对吧,我害过你吗?”印子归假装惊讶说。
“没害过吗?”
“绝对没有。”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妻子不跟印子归贫嘴,直接将了他的军。
“这个……这个……”他好像忽然醒悟了,“话不能这么说吧?”
“怎么不能?”忆零猛一抬头,瞪大了珍珠似的眼睛问。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印子归像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你啊,就爱跟我使小xìng子,玩小yīn谋,哪里像个男人。”忆零经不起丈夫这样逗,“说吧,有什么事?”
“还是不说了吧……”
“说不说啊?”妻子站了起来。
“说,说说说。”印子归搓着手,“其实,我仔细想过了。年后,咱们就搬去山坳镇。日子,也该过得舒心些了。”
忆零就这么低头看着他,看了许久,忽地转过头去。
“这是怎么啦?”印子归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急得起身道歉。他扳过妻子瘦削的肩膀,却发觉那双睫毛高高翘起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两口子踏进家门的时候,肩膀靠得紧紧的,这大概是他们来夏阳以后最快乐的一天。十五迎过来,见到师傅师娘的样子就低头偷笑,被忆零撵着在屁股上踹了一脚。印子归到底持重些,也不无责备地说:“十五,过了年又大上一岁了,怎么还这样轻狂?”
十五这下忍都忍不住,笑得肚子疼起来。
印子归回头看了妻子一眼:“难道我们真的老了?孩子们和我们都不是一代人了吗?”
“好了,别装啦。”忆零不跟这一大一小斗嘴,径直走入卧室,“这一天下来也够累的。你们慢慢折腾,我小睡一会儿。”一只脚踏进房门,又补了一句:“十五,家里别张罗了。有什么事师娘回头来干。你这孩子,叫你回家去看看你爹,怎么就是不听?”
“我省得,我省得。”十五一叠声地讲。
等师娘把门关上,十五悄悄把印子归拉到客厅里:“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