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糟,但是细细一想,倒也符合她眼下的情形。
总旗笑了笑,看了看四周的衣裳,又问了些衣裳洗得怎么样诸如此类的问题。
华轻雪觉得很古怪,这人好似特意找自己闲聊似的。
可是就在她心中奇怪的时候,对方忽然冒了一句:“这么多衣裳,那小男孩怎么也不帮帮你?”
华轻雪差一点就要顺口接道:他帮了我不少——然而在嘴巴张开的那一瞬间,硬生生的止住,改口道:“小男孩?大人说的应该是我èi èi吧。”
他笑了笑,“是吗,我又记错了。”
华轻雪觉得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行了,你先洗着这些衣裳吧,过两天估计还有一批要送过来呢,啧啧这院子真够小的。”他嘟囔了一句,转身对其他辽兵用契丹语说了句什么,然后他们纷纷离开,去了下一户人家搜查。
静了没几刻的后巷再一次传来哭喊和咆哮,鸡飞狗跳,混乱而毫无秩序
华轻雪关shàng én后,已经彻底脱力,整个人贴着门滑坐下来,她坐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一动也不动,任由那些哭叫声传入耳中,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当生活已经变得自顾不暇,人类本身具备的那些充沛的感情,一样一样从她的身体里消失。
此刻,就连哭,她也哭不出来了
活着,真是太难了。
她做了简单的饭菜来填饱肚子,然后开始烧水熬糨糊。
淀粉是之前早已买好的,熬好之后挨个往那些衣裳上染了血渍的地方涂抹,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接下来只需等着糨糊干透,便可以将它们刮下,基本上可以去掉一大部分血渍,即使有残留也没关系,再用肥皂水洗洗,就差不多了。
院子里的肥皂还需要放置一个月才能用,华轻雪打算用萝卜加醋来清洗这些血渍。
四周都是哀鸣与啼哭,华轻雪在这些声音里,有条不紊的做着手里的活。
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如今唯一能护住自己的,恐怕也只剩院里这堆辽兵的脏衣裳了
傅廷烨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深夜,刚走到门口便闻到刺鼻的恶臭。
他皱起眉头,心里升起一股担忧,走上前拍了拍门,没有等多久,门就开了——
华轻雪拿着扫帚,看到忽然出现的傅廷烨,一时愣住。
“怎么回事?”傅廷烨迈进院子,看到满地污秽,混杂着粪便的泥巴在地上东一滩西一滩,臭气熏天。
“没什么大概是见我没有遭难,他们便有些意难平吧。”
华轻雪拿着扫帚将它们扫成一堆一堆,傅廷烨见院子里墙角边还有两三个浅坑,心里知道这是华轻雪挖了准备掩埋粪便的。
他行军打仗,最看不惯这种小人行径,当下便冷冷哼了一声,“还埋来作甚,谁家扔的便扔回去。”
说着就要动作,华轻雪急忙拉住他的臂膀,“将军!他们失去的是至亲至爱,难免悲痛激愤,只是一些粪便污泥罢了,埋了也就是了。”
华轻雪是真的不想再闹出任何动静了。
今天那群辽兵走之后,她在这巷子里就出了名。
别人家只要有男子,不拘老少全被拉去大狱审问,就算没有男子,搜查之中也免不了损失些钱财,只有她是好好的,且再看她院里挂满了辽兵的衣裳,便认定了她是辽兵的走狗,众怒难任华轻雪不想去做那以卵击石之人。
傅廷烨冷冷道:“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华轻雪苦笑。
这就是人性,你却怨不得它,因为它是“人之常情”。
“收拾收拾,跟我走。”
华轻雪一喜,“将军是来带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