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哪怕是死亡就要来临,剩下的弓箭是他们手上永不放弃的骄傲。他们拉弓瞄准,近到可以看清扑上来的野蛮人脸上的胡须,才一箭将其shè倒,随即被扑上来的其他蛮子砍倒。
庐人卫本来还能撑得住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们开始发现冲近身边的蛮人,身上的纹饰、兵器、图腾甚至叫嚷的语言都不再相同。
他们绝望地叹着气,知道城门已经打开了,更多的蛮人正在冲入城内,最后的希望也已灭绝,于是他们散落开来,离开最后坚守的岗位,不再为保护异族主人,而是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战,长长的马戟打弯了,就抽出身上的短铁戟继续厮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这些精悍的庐人卫,也没有一个人投降。
青罗驾着他的骆驼踏过火红色的街道。
他觉得自己肌ròu紧绷,血液如同在燃烧,在皮肤下的脉络中滚来滚去,连全身毛发都在腾腾地冒着热气。
仅仅在三天之前,他出现在厌火的时候,还是个被人轻视的无害的外乡人。此刻他却如同可怕的神灵,挟带着死亡和毁灭的气息席卷而过。那些华丽起伏的楼房,那些光洁整齐的街道,那些精致风雅的门楼,都在灰骆驼的巨蹄下震颤和呻吟。
火光把他的影子投shè向前,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在街道上飞舞,满城百姓都在这影子前慌乱地逃跑。
狼那罗的黑马追了上来,他的马胸前挂着十来颗血ròu模糊的首级,在火光下不停跳跃,露着白森森的牙齿,仿佛还想要张嘴撕咬。
他飞骑追赶一名羽人女孩,如同苍鹰追赶rǔ兔。青罗紧跟其后。
那女孩衣着华贵,在黑漆漆的街道上奔跑时,能看到一双白色的赤luǒ光脚在宽大的裙裾下闪亮。她显然是权贵人家的女子,娇嫩的脚大概从没碰触过石头,即便上城的石板路雕琢得光滑,依然留下了她脚上的点点血迹。
凶猛的蛮人狼那罗在马鞍上侧过身子,如同拿住一支轻盈的羽毛一样毫不费力地将她抓起,横按在马背的狼皮鞍子上。她在被抓住的一瞬间,还晃动手臂想要抵抗,但被按在如针毡般的狼皮上,闻到狼那罗身上可怕的血腥味,突然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和力量,于是放声大哭,眼泪随风飞洒。青罗觉得自己滚烫的胳膊上也迸到了几星水花。
狼那罗咧开被蓬乱的黑胡须遮盖住的大嘴哈哈大笑,冲青罗喊道:“少主,不好意思,这姑娘是我的了。”
青罗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拨转骆驼,看到手下兵丁已经把奔逃的几十名羽人追赶到一处街道尽头。那群羽人里有老有少。站在最前面的是位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羽人,穿着的白袍边上绣着金线,虽然在亡命之中,也看得出往日里那副骄傲的模样。此刻他横伸着双手,护着身后两名孙儿辈份的少年,昂着瘦骨支棱的头颅,愤怒地瞪着眼前十来名满身杀气的蛮人。
青罗心中不忍,驱赶骆驼横过自己手下面前,想让他们住手。
他命令还没来得及发出,那老人却怒骂道:“强盗蛮子。”从腰带上抽出柄匕首刺了过来。
青罗促不及防,膝盖上被刺中一刀。灰骆驼往上一跳,转了半个圈子,已经将老人撞倒。它那巨大的蹄子踩在老人的胸口上,发出了可怕的咔嚓声。狼那罗大怒,纵马冲入人堆,狼牙棍左右横摆,早将那两名幼小的羽人头盖骨砸得粉碎,鲜血喷涌而起,溅了青罗一脸都是。
青罗手下的蛮人发出狂热的嘶吼,提刀随后涌上。
青罗眼睁睁看着那几十名羽人杀死在地,几次想要大声喝止,心里头却知道救不了这些羽人,救不了全城的人,也救不了这座城市。他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刀,那把老河络莫铜送他的刀刀头上还在往下滴血呢。
“杀吧,杀吧。”青罗狂吼起来,他抹了把脸,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