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府邸。铁问舟选择的破城之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随即他就感受到了脚底下的震动,这震动尚从他脚踝传到腰间,眼前一长段的白色城墙已经崩落。
起先只是十多道宽可容纳一人的裂缝从墙根处出现,如同dú蛇的头飞快地向上窜动,将高大的城墙分裂成数段各自独立的短墙。随后中心的几道短墙突然下陷,留下两侧突兀单薄的石柱子,它们思考了片刻,分别向中心挤压倒下,大如房屋的石块从天上砸下,尘土组成的烟柱从四处冒出,飞卷而上。巨大的石块如翻身的鱼般翻滚、蹦跳、猛烈地砍砸着大地,发出怪兽般的呻吟。
厌火城永不陷落的城墙倒塌了。
这座三百年来从未被蹂躏过的美丽城市,就如同一位风姿卓绝的处女,不甘心地哀叹辗转着,向宁州有史以来最野蛮的掠夺者和强盗敞开了自己的胸膛。四散飞落的瓦砾和小石子还未落稳,三千名等候已久的蛮子精兵发出了一声狂喜的呐喊。踩着还在翻滚的石头,一起冲上缺口。
从最高的银顶俯瞰,可以看到脚下一层那熊熊燃烧着的望台。望台上那些依然屹立着的雕像被火烧得通红,正在缓慢地摆脱束缚它们的根基。上亿顷红色火星从它们的脚下的火焰熔炉中腾起,伴随着熊熊烈焰飞上天空,如同千万亿只火焰组成的蝴蝶。终于,它们发出可怕的巨响,合着脚下的平台垮塌下去,向下飞舞,飘落,掉入扭曲着无数道金红色的深渊。
雨羡夫人端坐在窗前,看着远远近近屋顶上的大火,想起了许多年前,有个人却能在这样的火中钻入钻出。她仿佛看到他高高地踏在绳索上,在前来带她离开,正在这时,她却果然听到了楼梯上脚步声响。她带着惊愕地转头望去,却看见是鬼脸挣扎着走了上来,背后还拖着一条又阔又宽的血迹。
“夫人。”鬼脸站在门口说。
“你来干什么?”
“我来带你走。这儿马上就要完全烧毁啦。”
雨羡夫人不由得微笑起来,她说:“我不想走,我还能去哪里?”
鬼脸把身后的门掩上。他叹了口气。火扑上了雨羡夫人的裙裾,她和他都无动于衷。
她望着自己儿子的脸,那张铁脸凶狠、残酷、毫无表情,只是在贴近下巴的地方多了一道缺口,鲜血正从中不停地涌出来,就如大雨天从檐口洒落的水柱,将鬼脸胸前全泼湿了。
“你恨我吗?”这个羽族中最华贵血统的女人用突如其来的温柔语气问道。
“恨。”鬼脸干净利落地回答。“不过,马上都化为一样的尘土,也就没什么好狠的了。”他平静地说,对面坐下,慢慢地在母亲面前解下了面具。
阁顶就在那时候整个倒塌了下来。
蛮族人已经杀入了厌火城城主的府邸,却在弯来绕去的园子里迷了路。
羽鹤亭跌跌撞撞地走到围墙边,这里靠近入口的玄关,满植着松树,地上铺的沙子都是筛过的,银子一样闪闪发亮。他穿过松树林,从一道偏门走出了大火包围中的勋爵府。偏门正对上城城墙上的那个秘密通道。他走入那条窄缝,摸到那块突起如狮子脸的石头,独自一人逃出了上城。
羽鹤亭面前是两条道路。一条通往尚在厮杀的城门口,另一条通往南山路,
一边的通路尽头火光熊熊,靠近城门处一辆高大如山岳的攻城车被羽人的火箭和秘术点燃了,烧成一支巨大的火炬,火焰冲了上百丈高。火光中可见蚂蚁一样的小黑点正从中掉落。羽鹤亭心中盘算,此刻从缺口处杀入城中的人并不多,他还可以去城门口处带来一支部队,封堵住缺口,拯救上城。
另一边的通路却无声无息,犹如一道长线,有人在线的另一头等他。在那一头,他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羽鹤亭只犹豫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