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指望,离开……可是她的户籍和贾氏绑在一起,一旦离家没有户籍,分分钟就要被投进大牢,可是不走,难道要等在这里坐吃空山吗?
罗琦不觉得赵家下一次还会打发管家施舍银子给她们。
何况她放不下可怜又懂事的十郎,只是,不知道是自己把他当成了唯一的牵绊和依靠,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残留下的情感和记忆同化了她,偶尔也会想,要是有一天十郎知道她这个姐姐是个冒牌货,那他还会不会把她当亲人?
……
算了,想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凭心而过。
既然选择留下,那么百事孝为先的年代,无论贾氏待她如何,她都不能做的太过而被人诟病。
她把早饭给贾氏留在灶上,又收拾了一遍院子,嘱咐十郎好好看书以后,太阳已经升的高高的,这才出了门,第一次走出自家的院子,触目所及,整个井巷子的脏、乱、旧都不足以形容,破墙旧屋杂草丛生,土狗野猫在墙头流浪,破破烂烂的门窗看起来都禁不起一脚踹下去。
一路向东,她今天要去东边的小市看看,罗琦已经和贺姨打听明白了,千乘县上有东、西两个市做买卖,可是手续很繁琐,倒是各个坊区里几个心照不宣的流动小市,比如说离着井巷子不远的一个,都是穷人买东西的地方,鲜少有监市来巡查,摆摊的人,只要每个月缴十个铜板给一个叫狗四的泼皮就行。
“快走,快走!今天是西门里赵家老爷的大日子,听说迎亲的队伍,路上都撒铜板。”
“真假的,快走,去看看。”
刚到小市,就看见三三两两的人往西边跑,赵家?西门赵家?那不就是她这个身体原主的家吗?
真是奇葩!
旧妇下堂才三个月,就大张旗鼓的娶新妇,一点廉耻也不要了的节奏吗……罗琦不屑的冷笑,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贾氏……唉,她摇摇头,继续逛起来。
贺家大郎的摊子摆在一株大树阴凉底下,一顶大斗笠遮着大半张脸,抱着手臂闷头不响的,一点也不是做生意的样子,难怪贺姨说起来的时候,满脸都是忧愁,一个月都赚不上半吊钱,按照罗琦这三个月来的了解,这会儿的货币购买力还是不错的,半吊钱大概四百三十枚铜板左右,就相当于在现代每个月赚两千块左右,贺家不到半吊钱也就是月入不到两千块,虽然不用租房不用交水电煤气费,两个人解决温饱也不是问题,可娶媳妇这事就不用想了。
“设计在大唐是行不通了,”没有科技的时代,罗琦的专长变得有些无奈,视觉和宣传,现代社会里潜在的条条框框都要小心估计,大唐,这个一知半解的时代里面弯弯绕只多不少,一个不小心犯了忌讳,钱没赚着小命就填进去了,“做点什么好呢……”
她一路走,看见几个小娘子笑嘻嘻的擦肩而过。
还好这里民风开化,只要不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或者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像他们这些住在像井巷这样的贫民区里的人,小娘子们平日出门在外很少有带面纱的,遇见相熟的也都会打招呼,小娘子摆摊卖东西的,虽然不好听也不好看,倒也不是没有,还好,还好,总不至于让她活活饿死在家里。
“实在不行,就摆摊卖点东西吧,先把日子过下去再说。”罗琦在脂粉摊子附近流连了半天,又去小吃摊子那边转了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七娘,给我倒碗水喝。”
贾氏睡醒了,懒洋洋的叫了一声才发现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这个小蹄子……”
她骂骂咧咧的爬起来,胡乱的梳好了头,从门缝里往院门那里望了望后,才小心翼翼的挪开破木桌子,在一块松动的砖石底下取出一只旧银袋子,数了半天,掏摸出一两银子揣进腰里,才把钱袋子原路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