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御前争宠已经持续多年,各自暗中结交张罗着文臣武将,羽翼爪牙都已丰满,都在铆足了劲的在皇上面前露脸。”
惠王沉吟着点点头,低声感慨道:“是啊,是啊我这两个弟弟,自小就比我机灵,如今更是看着我这个哥哥碍眼。老二好歹还是明面上的,特别是那个老三,寡言少语,息怒不行于色,看上去一副温良恭俭让的老实样,哪像我啊。”
汪青听着惠王的牢骚,浑不在意,自顾自的端起茶壶朝一只空碗一边倒着茶水,一边说道:“景王殿下好武,昔年在山西着实打过几场恶战,皇上夸他‘一身是胆’;川陕悍匪‘火赤炼’也是他带兵拿下来的。一副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的劲儿,这个性子深受武将喜欢。加上他又是宣德公皇甫将军的女婿,军中威望不容小觑。”
汪青继续调转茶壶,转向第二只空碗继续慢悠悠的倒着,浑不在意惠王又青又黄的尴尬脸色。
“梁王殿下性格内敛,做事四平八稳,自幼便受皇上宠爱。皇上昔年御驾亲征,平定关西之时,特地将他带在身边,其中亲近便可见一斑。梁王长大chéng rén后更是多次委派独自办差,先是督查科考c后又西北练兵c前几年还办了银钱案子,办的是漂漂亮亮,跟上下官员早就打好了交道,朝中阁老对他似乎也是青眼有加。”
嘴上话说完,杯中茶倒满。
惠王看着这石桌上一壶三碗,一时语塞,神态也有些颓靡。他低下眼睑,看着自己手中拿半盏茶,指尖随意的摆弄着碗沿儿,心中沉甸甸的,默然不语。
汪青察言观色,用手轻轻按着茶壶,单刀直入的说道:“如今朝堂看似祥和一片,实则早已乱成一锅粥。阉党误国,跟内阁之间的斗争你死我活,ci dā一见红。三个皇子之间也是若即若离,各有各的小九九。殿下还记得?当年有个宋时雨将军上书建议立储,结果却被皇上以‘妄意国本’之罪下了大狱,全家贬为平民。”
惠王听着目光有些呆滞,不由得陷入沉思。
宋时雨将军的事情,这他是知道的。当时真的是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后来听说皇上还特地派人去天牢找到这宋时雨,并且问话:“身为武将,不思为国尽忠,却拥兵自持,妄意国本,欲意何为。”最后那宋时雨不明不白的‘病’死在天牢之内。此事过后,立储之事再无人敢提
惠王修长的手指轻轻划着茶碗边缘,轻声感慨了一句:“龙袍加身,宛如立地成佛啊——”随即淡淡的笑了一下:“我虽然是老大,可是众目睽睽,如履薄冰啊。”
汪青指尖点点茶壶,看着公子说道:“殿下心境小的也是能体会到的。平心而论,三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这本是皇上之福,可国本之事却偏偏讳测莫深,真是奇也怪哉。”
惠王被汪青刚才对两位弟弟的赞美之词说的心中恍惚,再加上处境微妙,此时已经心中抑郁,愣愣的看着别处出神。
汪青咳嗽了一声,将其中一只茶碗把玩一般的拿在手上,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如今皇上正值壮年,春秋鼎盛,正是登高望远的豪迈年纪,坐拥万里河山,耳听山呼万岁,普天之下只此一人。可几个儿子成天围在周围表面孝子贤孙,心中虎视眈眈,成天歌大风c思猛士,激扬慷慨c豪情万丈。”汪青意味深长的最后说了一句:“殿下试想,您要是皇上,您心中什么感受?”
惠王眼睛猛地微微一怔,原本漆黑的瞳仁光泽一闪而过,原来如此!
其实他心里模模糊糊的察觉出点味儿,但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夹缝里,也容不得他细想。那汪青洞若观火的一番言语,一下点亮心灯。他微张着嘴,靠在椅背上,看着池塘微微荡漾的池水,眼睛里泛着水中反射的光,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只淡淡的说了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