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坐下,吩咐道:“喊丁老将把门锁了,上来喝酒。”
“老将”是我们老家那边对老年人的一种通称,但算不上是尊称。
没两分钟,看门的那老头儿“踢踏踢踏”的踩着楼梯上来了,眯着眼,弓着背,两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进了屋。
熊耳巴招呼:“舅舅,过来坐。”
那老头儿一摇一摆的走过去,桌子边上几个人连忙挪屁股,在熊耳巴旁边腾出一个空位来。
有人问:“熊哥,还搞不搞下半场?”
熊耳巴放下碗,看着四周,咧了咧嘴嘿嘿笑道:“看你们。”
场子上抽板板钱也有规矩,都是按赌注大小来。比如打麻将,赌场一局抽一注,放一炮是一百元,赌场一注也只能抽一百元,也叫抽“一手”,但一场只抽一次,一次一共抽四手,由胡前四把牌的人出。而像押单双c扎金花这样的赌法抽板板就比较厉害了,庄家赢一局赌场抽一手。规矩大家都懂,赌场和赌客都恪守规矩,断不会像菜市场买小菜一样狗扯羊扯的打嘴仗。
像熊耳巴这个一晚输赢一c二十万的场子,他熬个通宵能打个两万元左右的板板钱,那时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一年的工资收入也不过才一万多点儿,因此这在当年也要算是一笔巨款了,因此熊耳巴自然乐意再开个下半场。
熊耳巴虽然是老板,但是自己也赌,他手气好,当晚猜单双赢了两万多。之前我们进屋时那个一直打量李十八的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双手臂上有纹身,头发剃得极短,发茬子贴着头皮浅浅的一层,映得头皮发青。那时候还没有碎发c小平头这一说,在我们那样的闭塞小镇里,人们普遍都认为只有劳改犯才剃那么短的头发,因此剪这样短发的必然不是好人。
熊耳巴四周望了一圈,又盯着“劳改犯”嘿嘿一笑,问道:“兄弟,你呢?”
劳改犯是带着xiàn j来的,他手气背,熊耳巴赢的钱大半部分都是他输的。劳改犯至少带了五万xiàn j来,他从肩上那个挎包里拿钱出来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里面应该还有个两c三万。
其实熊耳巴的意思很明显,想继续赌,想把劳改犯那几叠钱全弄到自己腰包里。赌场上的钱大多是借来借去,赢的到最后往往也就是赢的一口帐,像劳改犯这样带几万真金白银上赌场来的百年一遇。
劳改犯虽是输得不少,神态之间却并不见着急,见熊耳巴问他,也笑了一笑,说:“看你,熊哥。”
熊耳巴嘻嘻一笑,脸上绽出一朵花来,说道:“那好,继续搞。”
“啪”的一声,丁老头儿一巴掌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吼道:“熊耳巴,老子两个说好了的,老子这里下半夜不准搞。”
熊耳巴赶紧站起来拉住丁老头儿,一手从兜里摸了三张百元大钞往丁老头儿的兜里塞,一手揽着丁老头儿的肩哈哈笑着:“舅舅,就今天晚上搞一回,就今天晚上一回。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丁老头儿没有接钱,也没有推,身子却坐了下来。
有好事的问道:“丁老将,下半夜啷个不准搞呢?”
丁老头儿把筷子拿起来,用筷子指着所有的人转了一圈,瞪着眼睛说道:“老子这里有东西!你们不晓得哇?”
“东西”这个词在四川方言里是一个十分奇妙的字眼儿,人可以说成是东西,不是人也可以说是东西,一件事可以说是东西,脑子里的想法多也可以说成脑子里东西多,大概天下之物没有四川方言里的“东西”这个词涵盖不了的。然而更奇妙的是两个四川人讲话,你一句东西去,他一句东西来,两个人居然都能够听得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东西,这可就高明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四川人的一项特异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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