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来种便是了，老奴只是个看园子的，做不得这园子的主。”傅嬷嬷立在铜盆旁边，淡淡道。

    傅嬷嬷穿一件盖到脚背的蓝布长袄，袖口、领口处已经磨得有些发白，胳膊肘的地方也打了补丁，但是整个人还是提着一口精气神，在她脸上丝毫看不出一丝落魄的样子。

    前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嬷嬷呢？曲念真笑了笑，又道：“我看嬷嬷自有一番傲骨，绝不相信当年偷盗母亲物品一事是嬷嬷所为。”说着，曲念真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傅嬷嬷，又继续道：“嬷嬷若是告诉我当年实情，我定会为嬷嬷昭雪。”

    傅嬷嬷淡淡一笑：“都过去很多年了，老奴早就忘了这些事了。四小姐，您年纪尚小，府里上下还不由您把握，老奴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曲念真仿佛料到了傅嬷嬷会这样说一样，也不着急强行劝她，只是轻轻放下手里的热水杯，然后站起身看向窗外，道：“嬷嬷，我相信，有些正义总会到来的，没有人为这正义做些什么，我来做。没有人替你说话，我替你说，你不该住在这竹屋里，你该有自己的位置。”

    傅嬷嬷神色木然，原地僵了一阵，终于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是放松下来了一般，垮在了凳子上。

    “四小姐，太久了，久到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了。”傅嬷嬷摇摇头，随后看了一眼曲念真，道：“那时我也算是个一等媳fù，与赵家的、周家的一起当着永阳院的差事，那一年捐腊八粥，她二人合计好了，贪了府上五十两银子，想着将我也拉下水，我却没这个心思去做这些事，她二人觉得我会告诉太太，便倒打一耙，偷了太太的首饰，放在我匣子里，还让大小姐发现……”傅嬷嬷将脸埋在手中，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除了她二人亲口承认，否则……绝不可能了。”

    曲念真低头思索了片刻，又开口问道：“敢问嬷嬷是哪一日开始守的寡？”

    傅嬷嬷鼻音很是浓重，回答道：“四月初一。”

    “我知道了。”曲念真推开了傅嬷嬷的屋门，走了出去。

    傅嬷嬷抬起头，门外的光线刺在她身上，她居然哭了。

    月儿在一旁候着，见曲念真出来，便过来问道：“四小姐坐了好久一阵，我瞧着那傅嬷嬷屋子冷得很，坐久了，怕是要落下病来。”

    “我与她算了几笔账，不知不就就久了。”曲念真笑笑：“回头咱们再去问问赵嬷嬷。”

    想到赵嬷嬷，曲念真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范嬷嬷。

    范嬷嬷在曲升的院子里是个一等嬷嬷，管着曲升院子的大小事务，范嬷嬷今年已经七十多岁，干不动了，过完年之后，她就向曲升告老，回了曲府在京郊的田庄上享受儿子儿媳的伺候去了，那个时候，范嬷嬷这个空缺，许多嬷嬷都打破了头在抢。

    曲念真微微一笑，她的计划已经大概成形了。

    曲府外院的抱厦里，周嬷嬷正拉了赵嬷嬷说话。

    “老亲家，你说这老爷房中范嬷嬷走了，不晓得又让谁顶上来？若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我只怕，只怕上来个脸酸心硬的……对咱们全儿不好。”周嬷嬷说道。

    “这个我心里自然有数，但是你若是想上这个位置上，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赵嬷嬷蹙眉道。

    费一番功夫？怕是你个老东西想趁机敛财！周嬷嬷腹诽道，但转而又想到赵嬷嬷的独女嫁了自己的儿子，不管赵嬷嬷敛多少财，以后还不都是自己儿子的？也就放宽了心，道：“还有什么要打点的？”

    赵嬷嬷想了想，道：“暂时还不必，等范嬷嬷那个老货走的时候再说，这事儿不光是看太太的意思，还有老爷的意思，你好生吩咐全儿，伺候好老爷。”

    周嬷嬷点了点头。

    一时间周嬷嬷从自己的抱厦中出来，正准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