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曲念真的屋门，将手里的食盒轻轻放在桌上。

    秋燕今日淡妆素裹，一身普通的月白平缎衣裙，脚上一双素白的鞋，鞋尖上绣着几片淡绿的竹叶。再仔细看去，衣领、袖口处也绣着些暗纹竹子。她脸色本就较寻常婢女更白皙，这几日有些忙碌，让她脸上添了几分憔悴，更显得眉心那颗朱砂痣嫣红可爱了。

    “秋燕，你是咱们院子里的老人了，姨娘去世，你又出了不少力气，这两支白玉钗子就当是我替母亲谢过你了。”曲念真一推桌子上用绢帕包着的东西，带着一丝苦笑望着秋燕。

    “四小姐，这我可万万不能要的。”秋燕垂着眼跪下来，语气中并没有太多波澜起伏。

    你不是早就看不上这个院子了么？曲念真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只道：“快起来，快起来，姨娘走之前都亏你们二人在这里尽心尽力伺候着，不过是家常簪子而已，有什么不能的？”说着，亲手取下了秋燕头上的素银钗子，将两支玉簪并排chā在秋燕的发髻上。

    秋燕给曲念真磕了个头才缓缓起身。

    曲念真舀了一勺鸭皮酸笋汤，似乎是有些食不甘味地搁下了勺子，朝外喊了一声在院子里点蜡烛的春燕，让她端了这些东西分给下人吃。

    春燕收拾了碗碟下去之后，曲念真又朝着秋燕脸上瞧了一瞧，貌似无心地问道：“怎么看着你面上也无一点血色，是身子不爽么？”

    “劳四小姐挂心，秋燕只是觉得姨娘过世，有些伤心罢了。”秋燕做出一副真的很悲伤的表情。

    伤心？趁着这个时候去太太房中献殷勤，当了她钩在我房中的一枚钩子，你还有脸伤心？曲念真看着秋燕那副悲伤的嘴脸，只觉自己若是刚刚吃了晚饭，一定能够吐出来。

    第6章 相见恨晚

    “看你嘴唇也白了，这样怎么好？姨娘在的时候，最喜欢看丫鬟们漂漂亮亮的，你这样，她老人家在天之灵见了又要闹心。”曲念真起身，按了按秋燕的肩膀，从自己的首饰匣子中取出一盒淡粉色的胭脂递了过去：“脸颊上嘴上都略微点一点吧，别太难看了。”

    秋燕继续装出一副十分悲伤的模样来：“谢四小姐好意，可秋燕实在伤心……”

    曲念真从秋燕手中抽回胭脂盒子，亲自打开，用手指尖挑了一点，朝着秋燕脸上按了按。

    “使不得！四小姐！”被这一番动作吓坏的秋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武安侯府上堂堂四小姐居然给自己亲手涂胭脂？秋燕甚至不敢抬头看曲念真的脸，她怕这是王姨娘附了曲念真的体，在这里装神弄鬼呢。

    “那你自己擦好给我看吧。”曲念真懒得同秋燕废话，将手中的胭脂盒子递了过去。

    秋燕无法，只得照着房中那面小小的西洋镜擦上了胭脂。

    才擦好胭脂，外头就有人进来报，说老爷来瞧瞧四小姐。

    “父亲。”曲念真带着秋燕上前，给曲升行礼。

    曲升伸手扶起女儿，只见她双眸有些红肿、脸色苍白又没有血色。像极了王姨娘的小脸上仿佛在强忍悲痛一般，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曲念真记得，前世父亲来自己和母亲的小院子时，自己哭得死去活来，惹得父亲心烦意乱，甚至还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如“你祖母、父亲、嫡母都尚且在世，哭成这样给谁听？给谁看？”这一世她表露悲痛却极其克制，果然投了父亲之所好了。

    “女儿多谢父亲挂怀。”曲念真眼圈一红，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滴下来，而是强作欢笑道：“父亲来看姨娘，记挂着姨娘，也是她天大的福分了，女儿陪父亲进去坐一阵吧，秋燕，去备茶。”

    曲升与王姨娘二人关系也算是琴瑟和谐，王姨娘温柔体贴识大体，也算是曲升的一朵解语花了。此时他又听到女儿这一番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