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只要有一天听不见我的声音,锅巴就不吃饭。以至于因为锅巴,我打电话的次数竟比以前多了许多倍。我妈骂我说,还不如一条狗有孝心呢。有时候特别想回家接它回来,却又没时间,只能一拖再拖了。
一个月后我妈的一个电话,让我觉得,锅巴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妈打电话说锅巴得了肠炎,去了医院也不见起色,两天没吃东西,还发高烧。我连夜买机票赶回家,到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见到锅巴差点儿没认出来。它引以为傲的金毛已经不亮了,毛毛躁躁的。它瘦了很多,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握着它的爪子说:“锅巴,我回来了,我接你回家了。”
空荡的房子里,只留下我一个人的回音,我知道,锅巴走了。
它抬头看着我,眼睛竟然湿了。锅巴第一次哭,我也哭了,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锅巴吃力地换了个姿势,伸着脑袋过来舔我的手背,我知道它是想告诉我:“别伤心了,我把玩具给你玩。”
我守着锅巴坐了一夜,说了很多话,它就静静地听着。后来我睡着了,它把头枕在我手臂上,安静地走了。
锅巴是早晨六点走的,正是我在北京陪它散步的时间。
人要是有魂的话,狗也应该有吧,我觉得锅巴的魂肯定回北京了。早晨我妈红着眼睛跟我说:“医生说这狗的身体本就不怎么好,再加上长途奔波,换了环境,温度相差大,染上的急性肠炎。”
“一般的狗得了这病两天就不行了,”我妈说,“锅巴一直挺着,就是想等你回来,再看看你。”
我说:“妈你别说了,都怪我,我就不该把锅巴带回来。”
“锅巴不会怪你,它在家的这几个月特别懂事,我跟你爸也喜欢锅巴,是锅巴的寿命到了,怨不得你。”
我知道我妈是为了宽慰我才这么说的,但我仍觉得是我害死了锅巴。早晨没吃早饭,我就定了最早的一班火车,我决定要把锅巴带回北京。
我把它装在冷冻箱里,躲过了安检,放在车厢的最里面,我一直守着它。
回到北京联系了一家宠物墓地,跳过火化的过程,直接下葬。墓地的工作人员问我,为什么不火化,可以买个小点儿的位置,还能少花点儿钱。
我说:“我这条狗喜欢折腾,地方大它能玩得高兴点儿。”
都妥当后,我坐在锅巴的墓旁边,上面有它的名字和生日,就是我遇见它的那天。我跟锅巴说:
“虽然我知道你活不过我的,但我也希望你能一直都陪着我。我觉得我已经把你当亲人了,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对你好,我对你不好,你还是想对我好。”
“我把你扔在东北那么久,你肯定特别想回家,想那张大床,想跟我出去遛弯。你看我把链子拿来了,就放在你身边,以后啊,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不用……再问我了。”
我觉得对不起锅巴,如果不是因为我,它或许还能活七八年或者更久一些。
很多人觉得给宠物买墓地矫情,可若是真的陪你几年的宠物突然死去,或多或少都希望能为它再做点儿什么吧。
如果一块大点儿的墓穴能让锅巴开心,为什么不让它开心呢?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受点儿。
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我回家睡了整整一天。醒来的时候本能地叫了一声:“锅巴,过来。”空荡的房子里,只留下我一个人的回音,我知道,锅巴走了,那条叫锅巴的狗再也回不来了。
我没日没夜地加班,我想尽各种理由晚回家,不回家。
锅巴的窝我没舍得扔,就放在那儿,它最喜欢的那个布偶也放在那儿。我有时候恍惚觉得,锅巴下一秒就会从厨房或者卫生间摇着尾巴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