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扑空,飞起一脚直踢我小腹。我用手隔开此招,右掌直取黑影的胸膛。这一掌我运足了气力,正正打中那黑影的前胸,但我却觉得好似打在一块大理石上一样。那黑影只是微微摇晃了一下,便稳住了身形,咆哮一声向我扑来。在和黑影对拆了四五招之后,我觉得此人虽然刚猛力大,但身法却十分笨拙,与方才那个轻功了得的黑衣人大不相同。我虚晃一脚,跳出圈子定睛一看,这个黑影膀阔腰圆、五大三粗,哪里是方才拿个身手矫捷的黑衣人。
“你是谁?!”
那人咕哝了一阵才勉强说出了一句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
“车师……卫队……阿扎!”
这时院中急急忙忙跑出了一个人,原来是车师使节。他衣衫凌乱,连腰带都没系好,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
“你是何人?!”
车师使节指着我问道。
“汉长公主卫队耿辰。”
“你来此作甚?”
“特来追捕黑衣人!”
“此乃车师使团休息的地方,哪里来的黑衣人!”车师使节一边将腰带系紧,一边带着阿扎快步向外赶,“你可知行宫失火?!你不去救火反而来此胡言!”
我跟随车师使节重返火场的时候,大火已经被扑灭。着火的房屋已变成了焦墟,一片狼藉。屋顶整块塌了下来,碎瓦片俯拾皆是。屋顶下露出了几根已经被烧成灰炭的梁柱,正在滋滋地冒着白烟。地上满是灰烬和积水。卫队里的护卫和安阳郡的大小官吏正在废墟中清理。一箱箱被烧成炭的嫁妆从废墟中被清理出来,胡乱地堆放在庭院的一角,积水从箱子里渗了出来。那些名贵的丝绸都被烧成了灰烬,从屋顶下扯出来时扬起阵阵黑灰。师傅和安阳太守正在院子里商量事情,冯翔已经醒过来了,由仇捷搀扶着倚墙而立。师傅见了我之后,一脸疑惑地问:
“你去哪了?”
我正要回答,车师使节却抢先走了上去。他满脸怒容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那间被烧得干干净净的房间,“东西都被烧毁了,我要如何向大王交代?!”
车师使节气势汹汹,吓得安阳太守支吾难言。这个瘦小的男人如今满头大汗,身上多处污渍,正站在晚风中瑟瑟发抖。
“使节大人,失火之事自有专司彻查。被大火焚毁的只是一些辎重和货物,并没有人员伤亡。更重要的是,公主平安。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师傅注视着车师使节的双眼,平静地说。车师使节张口欲言,师傅却向他行了个礼,“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请使节与太守移步在下的房间,再徐图后计。”师傅看了我一眼,“你也来。”
走在去师傅房间的路上时,我偶然发现,车师使节脚下穿着的正是一双尖头皮靴。
来到师傅房中坐定之后,师傅问太守:“此次大火因何而起?”
“由于此次公主在此停銮,故此在下十分小心。”太守在来的路上披了件披风,如今已经恢复平常,“失火的房间四周并无引火之物,四处又有尉卫巡查,而此次大火火势猛烈,瞬间便将房屋吞噬。故此在下以为,必是有人故意纵火。”
“若是如此,此人的目的何在?若是为了行刺公主的话,他为何选择在此纵火?”
师傅的话让太守噎住了,太守皱紧眉头,沉吟不语。车师使节一边摸着下巴姜黄色的胡茬一边说:
“如今我们未出汉境便有人故意纵火,恐怕此行——不太平哟。”
车师使节的话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于是我决定将方才黑衣人的事情和盘托出。师傅听完我的话之后与太守对望了一眼,然后站起来皱紧眉头问道:“那黑衣人出了身手了得以外,还有什么特征?”
“他穿着一双尖头皮靴,恐怕是个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