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亲人离去,北府军解散回朝,他便一直是这个样子,纵是七情六yù也再激不起内心一丝波澜。而刘坪不同,他身上担着更加重要的责任,一口气都不能松懈,岳峦见兄弟日日cāo心不得休息,也是极力从旁辅助,却再也没了之前那样争权夺利的雄心壮志。
“今日坪弟过来,为兄也有一事想同你商议,还望你能同意。”
“你我兄弟有什么可商议的,兄长有话但讲无妨,刘坪洗耳恭听。”
岳峦闻言放下心来,游走尘世多年尝尽世态炎凉早就疲倦不已,有些话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当口:“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我便没有了继续留在军中的必要,坪弟放为兄回九华山吧,我想过了,其余皆是虚妄,出家为僧才是我岳峦应该的归宿。”
刘坪听此一言惊惧在当场,未想过兄长竟然这样言语,遂道:“为何?兄长与我同在军中这么多年应知我并不是心思细腻的人,许多事情若不是兄长从中斡旋以我能力绝不能笼络住这些兄弟。况且有我们从旁协助,今后王叔一旦成事必然会重用我等,未曾建功立业,兄长怎能忍心一走了之?”
“坪弟深知伴君如伴虎,君王心思一向深不可测,其余的话我即使多说也是无益,你应当懂的。”
对面的华服郡王细想起来心下凛然,曾祖祖父在世时处理功臣的手段,他不是不曾见过。岳峦话语间一笑置之,然而不觉中惊醒梦中人。
历代帝王未成事之前,身边皆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然而有难同当易有福同享难,尤其是对于掌握了军权的重臣良将而言,轻则罢官远谪,重则杀身之祸。没有任何一个帝君愿意见到自己身边人权势高过自己,即便是亲眷外戚处理起来也是丝毫不会眨一下眼睛。
“兄长所言句句在理,然而刘坪始终相信,王叔不是那样的君王。方才兄长所说还万望三思,军中不能没有你从旁协助。”
岳峦目光投向天际落单孤雁微笑开口终于道出实情:“若我说我是dú门派来,潜伏在你身边近二十年的卧底,坪弟以为,未来的陛下还能饶我?”
“可是大哥你从未加害过任何人...”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决绝无反悔之可能。为兄再没有任何眷恋,唯有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话说到这里,坪弟日后必是高官厚禄,但是万万不要再这样心xìng单纯下去,莫再被我这样的人蒙了心智。我兄弟二人日后若再无机会相见,坪弟但记得九华山上,日日有人为我朝祝祷平安喜乐便可以了。”
一番言语过后,刘坪无言以对,滚烫泪水却不由得流了满面。岳峦心中十几年不曾言说的苦楚,他原是今天才终于懂得。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说来不过全是帝王心术。
☆、一斛珠
一冬过去冰雪已经开始消融,陆知恩久病的身体也逐步见好。山庄一心扶保淳王刘焕,却不愿见大陈局势动dàng不安,然而即便出手也不敢明目张胆只得私下行动,江湖势力也毕竟是能力有限杯水车薪。去岁秋季新添了儿子之后,姜羽便留在山庄侍候碧云母子两个不曾下山,陆知恩一边将养着身体,一边时时关注着山庄的消息。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山庄里每个人的安危皆是牵动着他的心,自小跟着碧云姐姐长大,那姑娘的情况陆知恩更是关注,听得碧云时常捎信过来报平安,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天气转暖,淳王来蒙古也已经半年有余,只等他身体状况略微好些,便启程回长安去。陆公子不劳累的情况下已经可以做简单的活动,虽然蒙古王庭并未驱赶他们,可再拖延时间已经是说不过去的事情,何时了便也开始打包行李随时准备启程。
“我只是想让师父那边帮我将真实情况散播开来而已,却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