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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暖烘烘的太阳爬到巷子口那颗老槐树顶的时候,商成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和锅碗盆盘的碰撞声吵醒了。

    他在炕头找着自己的褂子和交领单衫,摸索着穿上,就又坐在炕边发臆怔。他的头还是疼得厉害,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地跳动着,眼前的物事也有些摇曳模糊。呆了半天,他弯下腰去脚地上捞自己的皮带,结果头脑里一阵晕眩,差点就一头栽在地上。

    这时候他才总算清醒了一些。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一定是喝多了!肯定喝醉了!因为他现在只能隐隐约约地记忆起,自己最后是和石头山娃子还有一帮差不多岁数的后生又吃又喝,还在院地里拽开桌椅腾出块空地来玩争跤,自己还把好几个后生都摔得四扬八岔,让那些家伙一人喝了三大碗。自己最后是被石头给撂翻的,然后就被人按着连灌了好碗,接着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记忆起这些事,他突然有些后悔一一不该喝那么多呀,说不定不那些赶来庆贺自己起屋安宅的“亲戚们”,会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礼数不周全;而且这些“亲戚”里还有几个是从外县过来的,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没有住宿的地方,都歇好没有。

    就在他担心这事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有个清脆的童音说:“姨姨,我要吃糖果子,你去给我拿。”

    然后就听到月儿说:“你才玩过泥,手脏,不能吃糖果子。你得先去把手干净”

    那娃娃不依,还在闹着要吃果子,直到她爹山娃子用很严厉地腔调低声呵斥了她两句,才让她安静下来。这时又听月儿在院子另一边喊那女娃:“过来洗手,洗了手不仅有糖果子,还有白面的肉夹馍。”这下不仅那女娃在答应,还有两三个娃也一起答应,并且为了谁先洗手谁洗手而闹哄哄地吵起来。

    他穿好衣服蹬上鞋,出了堂屋。

    “起来咧?”蹲在房檐下的山娃子他打个招呼,就又扭过脸去看站旁边吃果子的女儿。赵石头蹲在厨房外的石磨边,端着个大粗碗贴着碗边大声地吸溜;石磨盘上也摆着个碗,里面还有两个黑不溜秋的杂面馍。山娃子的婆娘在厨房里忙碌,碗盘筷子的碰得哐啷哗啦响。几个娃娃在院墙边围着月儿,争先恐后地把脏乎乎的伸进她手里端着的木盆里,水溅得到处都是。

    商成问道:“你吃过了?”

    “噢。”山娃子答应一声。

    月儿先把邻居的娃娃领去厨房拿吃的,等娃娃们手里个个捧着馍欢天喜地地跑出院门,才过来对正在洗漱的商成说:“哥,我爹过会子要来找你说事。”

    商成急忙吞口水涮涮嘴,吐了满是青盐味的漱口水,这才问道:“啥事?我这边收拾好就过去。要是急事的话,我这就过去。”

    石头嘿嘿乐着说:“你不急那就都不急。怕就怕你比谁都急一一是要给你说媳妇哩。”

    商成以为石头这话不过是开玩笑,就没理会他,只看着月儿等她说。山娃子媳妇在厨房里已经搭上腔:“商家大哥,石头兄弟说的是真的,柳家叔叔是要给你说门亲事”

    商成没言语,在屋檐下架杆上扯了毛巾浸水盆里,搓了几下拿起来拧,直到毛巾都揪不出水来,才思索着问月儿道:“叔给我提亲你知道是哪家姑娘不?”

    月儿还没说话,石头就接上话茬:“还能是谁?那窗户上糊着的窗花是谁绞的,就肯定谁呗。山娃子,你说是不?”山娃子伸手抹去女儿嘴角边的几颗芝麻粒,笑着说:“嗯,《童子送福》咧,肯定还在窗花娘娘跟前许了愿:一不图他家财势强,二不图他家地宽敞,三不图他家俊俏后生郎,只愿望我和他,恩恩爱爱守这将”他五大三粗一条汉子,落腮胡子满脸乱窜,突然捏了嗓子学女子腔调,把一首本来是小女子倾吐情愫的轻柔俚曲唱得鬼哭狼嚎。两个街坊的娃娃本来在院门口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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