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老家的时候,我还和杜龙彪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那年头互联网不发达,我们的通讯方式除了电话就是写信。
杜龙彪不喜欢动笔,大多事儿还是电话里来电话里去的。他说上面的决定下来了,他和齐业民童杨都受到了嘉奖,实习期也直接撤销,且破格升了半级,比一些干了多年的老同志提拔都快。老罗的问题也很好地解决了——不仅被追认成烈士,而且上面还拨出专款,用于我师娘母女的日常开销用度,同时县局决定,将全力承担他女儿的医疗费用和学费,直到她大学毕业。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杜龙彪有些感慨,“李儿,局里领导专程找到我,让我向你转达他们的谢意——警队谢谢你,老罗一家谢谢你,专家组,也谢谢你!”
那时我才知道,童教授他们也在背后做了很多工作,不但帮警方撇清了责任,更是联名写信,极大赞扬了我们小组的英勇事迹,由此,一些谣言和负面影响不攻自消。
杜龙彪还试探着问我,想不想再回警队?兄弟们和局长队长都盼着呢。我婉言拒绝了,说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新的人生目标。
他问我是啥工作。我笑笑没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问得最多的是那几个女朋友。
六年中,我接触过很多异性,和她们相识、吃饭、喝酒、上床。其中有几个已经可以算作谈情说爱,但大多都因“好奇”而靠近我,同样,又因“好奇”而远离我。
她们问的最多的是——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有时大手大脚,过得像个富豪……有时抠门儿吝啬,活得像个乞丐!”
每到问起这个的时候,也就表明了我们的“恋情”即将结束,她们应该会怨恨我,但对我来说,只是下一场“乱情”的开始。
只有秦雪彤没问过这个问题,所以我们相处的时间也最长,但有时她会抱怨另一个问题——
早上,她会光溜溜地趴在我身边,“昨晚,你又在梦里喊她的名字了。”
我忍住不问是谁,她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认为秦雪彤很聪明,至少不会因为对方的过去大动肝火。
而她对于我的“时富时贫”也似乎毫不在意,我有钱的时候,她会跟着山珍海味,没钱的时候,也肯吃糠咽菜,这让我感觉很轻松,至少能省下心思干好自己的事。
其实我也不确定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只听说有时拍些小广告,大概是平面模特一类。和我之前那些女朋友相比,她并不算漂亮,额头有点儿大,嘴唇有点儿厚,我常拿这个跟她开玩笑——你是给整容医院做广告的吧?整容前的那个……
她说,比你强,你是整容失败的那个……
……
月份,我接到了杜龙彪的电话,这是他大半年来头一次主动联系我,这小子真的很适合警察这个职业,工作任劳任怨、敢拼敢干,听说破了不少大案要案,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了中队长,人一忙,也就没时间再搭理我这个“闲人”。
电话里,他期待地问我,小齐结婚,你回来不?
“回来”这个词用得很亲切,他们一直把我当成那儿的家里人。
我说当然,总算有个由头回去看一看你们这些损友烂人。
他很兴奋,说你来吧,我给你准备个大惊喜!
我说,是不是你跟朱小满修成正果了?那我可得多准备一份儿份子钱,飞机票是买不起了,可能要改成慢车站票。
他说你来就知道了,随后就匆匆挂上了电话,电话那边乱哄哄的,好像又去出什么任务。
我和秦雪彤说要离开几天,她一听是东北,马上来了精神,吵着嚷着要跟我同去。我说不方便,都是过去的同事和战友,你不会适应那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