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燕燕已听出来定慧师太正在用佛语开解她,于是不禁苦笑质问:“既心无挂念,无分别,无七情六yù,又何以为人呢。”
定慧师太却不恼,她知道萧燕燕已经进入了禅意,只笑笑说:“娘娘可知,一切众生皆有二身,谓色神和法身。色身既是ròu身,ròu身无常,如日有升落,月有圆缺,如草木瓦石,有生有灭。而法身则无知无觉,不断不灭,就像这雪一样。你看它飘落在地上、房上、树枝上,或瞬时或几日便化为乌有,你以为是‘无’,岂不知它早已变成水渗透到地下。它流到了地里,你又以为是‘无’,岂不知明年长出的绿草之上那晶莹的水珠,就是它的化形。因此法身的寂灭,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为涅。这便是‘生灭灭己,寂灭为乐’。”见萧燕燕痴痴地盯着自己身后的字,定慧师太知道她已渐悟,因此继续说:“娘娘目中有宿慧,应该明白个中道理。佛陀说‘不悲过去,不贪未来,心系当下,由此安详’,阿弥佛陀。”说罢双手合十,微笑颔首。
萧燕燕一时怔住,口中默默重复着“不悲过去,不贪未来”。半晌,一滴眼泪从左眼缓缓滑落。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小公主的哭泣声,萧燕燕不由得身体一颤,喃喃了一句“父亲”,忙对外面喊道:“把公主抱进来!”
阿离不知道萧燕燕何意,但见她苍白的脸上似乎泛起红晕,赶忙从腊梅手中接过公主,递到萧燕燕怀中。凝视着怀中的孩子,定慧师太的话在耳边萦绕,萧燕燕忽然觉得心胸开阔了许多,多天的抑郁似乎都被刚刚那一滴泪冲走。她感激地望着定慧师太,颔首道谢:“多谢师太点拨,萧绰如醍醐灌顶。只是...萧绰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师太成全。”
“不敢,娘娘但说无妨。”
“我想请师太给这孩子取个名字。”
一旁的阿离心里暗自担心,公主可是皇上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名字不是应该由皇上取吗?定慧师太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只点点头说:“贫尼还是那句话,诸法因缘而生。娘娘觉得...平南可好,平是平安的平,南是南方的南,南方,太阳者,小字...就叫阿难吧,阿难在梵语中有‘不染’之意。”
萧燕燕与定慧师太相视一笑,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儿,喃喃道:“平南,平南,阿难…”
忽然,门被猛地推开,把三人都惊了一跳,萧燕燕定睛一看,只见满身是雪的耶律贤出现在门口,不禁出声唤道:“皇上!”
☆、yīn谋初现
耶律贤一个箭步跨到萧燕燕身边,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捧着萧燕燕的脸,目光中都是心疼,气喘吁吁地说:“绰儿,朕...朕到了新洲才知道...知道你已经生产。可是大雪封路,马车走不动,朕只好骑马。绰儿,你受苦了…”说罢又不禁咳嗽起来。
见皇上的紫貂裘衣上落满了雪,雪花化成水还在他的额头上流淌,鼻尖上却浸出细细的汗珠,一双毡靴已经湿了大半,双手更是冰凉,萧燕燕不禁泪水盈盈,一边为皇上抚胸,一边说:“皇上,太医说您不能在雪天疾行,您看您,臣妾...臣妾这不是好好的吗。”说完,用下巴指了一下怀中的平南,笑着说:“皇上看,我们的女儿。”
耶律贤进来的时候只顾着看萧燕燕,却没注意到她怀中的孩子。忽然见到这个粉面玉团的小家伙,耶律贤初为人父,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一会儿看看孩子,一会儿看看萧燕燕,只温柔地笑着。萧燕燕将公主轻轻递到皇上怀中,鼓励着说:“皇上你看,公主的眼睛长得多像你,还有那个小酒窝。”耶律贤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儿,见她粉雕玉琢的一张脸蛋上,两只黑溜溜的眼睛也正凝视着自己,瞬时觉得心被融化了一般。他一边逗着女儿 ,一边问萧燕燕:“孩子的名字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