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飞左右一看,不禁感叹,祥麟之森严刚直,更胜于贺翎。
祥麟地处北方,通常少雨,是以土质坚实,高屋甚多,且多为平面顶。这些两层三层的楼房,就在皇城正中的宽敞马路两旁夹道而立,身置其中,更能感到不同于其他城市的皇者气象。
逸飞细细看去,整个皇城的色彩呈现出一派庄重错落的深浅灰色。大概因为土质不同,祥麟建造房屋所用的砖瓦皆是青砖,墙面糊上的泥痕也呈灰黑。
此时正值北地之冬,路旁树木早掉光了叶子,一根根高耸着在房前屋后,伸出干枯的枝桠,仿佛向天空张开嶙峋的大手,平白多了几分苍凉之意。
马车所行,乃是皇城主道,可容八马并行。两边店铺云集,没有一家在店外堆积杂物,收拾得干净整洁。
路上行人的气氛,和之前在祥麟其他地境内相同,只是在小地方,还能见到一些fù人出来做些营生,在这锦龙都内,街上一个女子也没有,尽为男子。
逸飞问扬宇时,扬宇讲了些常见的诫女之言解释,什么“三从四德”之流,逸飞心中默想:“祥麟女子也真忍得这般苦楚寂寞么?莫说雪瑶这样的女子,便是我家那几位厨娘,也不会容忍被这等相待。”
虽然早已和扬宇商讨过祥麟习惯,但逸飞于贺翎生长多年,身处祥麟才有月余,还是觉得不适。
逸飞闭上眼,想想贺翎朱雀皇城的大街,红泥墙面,淡青屋瓦,路两旁最多的是布匹、成衣、胭脂铺子。
主道的商铺门前,店主和顾客们极尽妍丽,相互各自有比较。柳腰款摆,如玉树临风;笑语嫣然,如珠撒碧盘。信手相招,腕底香风细送;掩口低声,唇间贝齿微张。
如若此刻有俊俏郎君经过,整条街便一下静了下来,只剩空中那股甜香气味,还有嘻嘻哈哈的笑声,直让那郎君自己红了脸。
一股想家的念头,摇摇晃晃地涌上来,把逸飞的心占得满满的。
正恍惚间,扬宇笑道:“可算到了。”
这座祥麟的公主府,和贺翎各家王府区别不大,一样的朱门,一样的在墙上刷了红漆,顶上用了金色琉璃瓦,显得富丽堂皇。
扬宇带着逸飞在正堂内坐了,遣家仆去向内堂禀告。
茶盏刚刚放上桌,便见到一对明艳动人的婢女抬脚过槛,在门口两边分立。
逸飞见状,不等通报,便知公主马上驾临,急忙正了正衣襟,立起身来等待。扬宇立起身时,逸飞已经站稳了。
见逸飞神色自然,扬宇心中有些惊讶:“这些严明规矩,他们贺翎家家都明白么?”
两人立了不一会,只见又两对婢女也进了堂屋们,分立两旁。
这时,门外走进一位青年女子来,庄重肃穆,雍容华丽:头上发髻如堆乌云,精纯赤金嵌宝的一整套抹额、发钗、步摇、耳坠、璎珞,灿然生光;面上傅粉又匀又细,花钿和唇脂都严正整齐,没有一丝偏斜;身穿深红锦缎袍服,上绣团团白梅,正应了冬时景色,又显得有丝温暖之意;裙长到地,隐没双足。
看她也是钗环琳琅,却能在行动之中不发出声响。那步摇上金链细长,几近垂肩,但在她行步之时也仅是少有晃动。一停下来时,周身静止如白玉雕成的人儿般。
除了一国的公主,还有谁能呈出这等气象?
扬宇看见这女子之时,就已喜上眉梢,叫了声:“姐姐!”便上前去。
逸飞拢手垂头,声音温和道:“见过公主殿下。”
按规矩讲,若是平民参见公主,当行君臣之礼,三跪九叩,但逸飞之身也自不寻常,他不愿屈尊,便索xìng当做不懂君臣之礼,只以长幼之礼见之。
千盈公主早得过扬宇报信,说逸飞是扬宇的朋友,也要一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