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四月天,气温依旧是凉飕飕的十几度。
因为透光性不好,不管什么样的天,这间土房子总是昏暗暗的,懒洋洋的于善拉开床边的电灯后爬起床来,睁着朦胧的眼睛对着墙角小便桶尽情的释放,奈何桶口太小,全被这座土房子吸收了。
推开吱吱呀呀作响的房门时,暖人心脾的阳光照射在于善脸上,五米外菜场小巷热闹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冲进耳膜,与房内的恬静安然形成对比,却都给人恰到好处的环境。
已经在大城市肆虐了一月之久,但大别山深处的这个地方一直没发现一个疑似病例,自然人群也就没有像大城市那般的紧张不安,只是和往常相比多了些戴口罩的,买菜卖菜的人也稀松许多。
城市的菜市场一般都有两个主战场,一个是室内或者铁棚内的菜摊,主要卖的是肉类c鱼类c调味品等;还有一个是周边某条小路或者某条小巷两边的菜摊,主要卖的是蔬菜。老于和婉兮就在这条小巷子里战斗,老于站在这座六七十年代建的土房子门前,用两个木凳架着块木板,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蔬菜;婉兮则坐在斜对面不远处的小木凳上,用四五个蛇皮袋铺在土地上,上面也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蔬菜。
于善最喜欢的就是看人来人往,看各种各样的人,看他们说话,看他们买菜,看他们卖菜,看他们走路,看他们聊天。
看了许久的于善觉得有件事很奇怪,就问老于:“爸爸,为什么好多人在你这里问了蔬菜多少钱一斤后就走了,然后跑到妈妈那里买了?”
老于摸摸儿子的额头,笑而不语。
大概上午十来点钟,阳光正好,买菜行人越来越少。
这时,一个穿破旧棉衣的老汉背着板车的布带,双手紧握着板车两个木把,弯腰艰难地前行。
老汉身后是他的老伴,一米五左右的身高,花白的短发配着更加破旧的藏青色棉衣,弯下整个身子握着板车尾部的木头卖力的向前推。
老汉和老伴之间是满满的一板车煤,煤球堆得老高老高,把正常能堆三四百斤煤球的板车堆到了足足有七八百斤重,换成一个正值青年的大汉也拉不动如此重的煤球。
作为煤球搬运工的这对老夫老妻为了多挣四块五毛钱的搬运费,让本就步履蹒跚的这对老人每一步迈的更加艰难。
看着眼前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光脚穿着单薄的解放鞋,在这个阳光甚好的日子里,依旧感受到寒气刺骨,而这一切,深深的印在于善的眼海里。
这一刻,傻头傻脑c两耳不闻窗外事c两眼不看窗内书的于善像是被一股力量附身,慢慢陷入沉思,自出生以来的第一次沉思。
为什么?为什么家里这么穷?为什么天这么冷,老爷爷老奶奶还要出来干活?为什么有的人挥金如土?
为什么社会不是像书上写的那样:老有所养,幼有所教?
脑海里一幕幕开始闪现:喝粥喝哭的日子c破洞的回力鞋c吱吱响的自行车c光脚穿解放鞋的老爷爷老奶奶c出入奶茶店的同学c舒适的房东家c小qi chē里西装笔挺的成功人士。。。。。。
我,于善,长大后,一定要去试试,拼尽全力的去试试,去改变当下的这种现状。
这一刻,什么都不懂c什么都不关心的于善,不知怎的对着自己许下了不朽的誓言。
许下誓言之后,附身的力量完成了使命,去了下一个该要去的地方,为这些懵懵懂的小孩埋下:梦想的种子。
这世间的事啊,谁也说不清楚,但冥冥之中都是注定了的,从一开始就是。
许下誓言后的于善也回归到原来的样子,傻乎乎的。
几个小时后,于善对刚才的沉思和誓言忘得一干二净,等到再次记起的那天,便是梦想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