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着自己的修行,境界再无半点提升,但对禅宗功法与仙箓的感受更加深刻。
某天午后他睁开眼睛,看到墙外满眼绿色,才发现春意已深,有意无意地看了白猫一眼。
白猫早已忘记自己活了多少年,反正除了元龟、麒麟这种老家伙,没有谁比它活得更长,发春这种事情早就与它绝缘,春困却依然如期而至,说明欲望本来就不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躺着才是。
这几天没有下雨,塔前的蒲团被晒的很干,柳十岁还给它铺了些精心挑选的细草,睡得很是舒服,让它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少女的膝。
它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天空,忽然想起来去年初春的时候,这张蒲团上好像还有几张纸。
同样的春阳,同样的春风,同样的春意,同样的蒲团,就差了那几纸。
它下意识里站了起来,向静园外走去,嗅着空里飘来的味道,走过池塘与密林、小桥与弟子院。
四周人声渐起,它轻轻跃上墙头,沿着檐角影墙来到果成寺的中段,然后跳进了那片塔林。
前方有座安静的禅室,石阶上没有人,屋里也没有人,安静的就像是坟墓一样。
白猫走到石阶上,盘成一圈趴下,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一觉睡到晚霞满天,它才醒过神来,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回到静园,它趴回小石塔前继续睡觉,却始终无法闭眼。
它被一种很莫名的情绪困扰着,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井九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
……
白山禅室早已经人去室空。
前寺灶房里少了位反正很少出现的火工头陀,至于那位基本没有出现过的小伙更是很快就被人忘记,律堂戒备最森严的精舍里却多了老少两位僧人。这两位僧人自然便是阴三与玄阴老祖。
阴三剃发后更加清秀,甚至有些可爱,老祖剃发后则是更加猥琐,尤其是发红的鼻头更加显眼,看着便厌烦。
老祖揉了揉鼻子,走到阴三身后望去。
他感受的很明显,自从知道井九在果成寺后,阴三打坐冥想的时间更多了,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祖注意到在阴三的颈后,有一个微微的突起,而且正在缓慢地改变位置。
接着他嗅到了一道极淡的味道,神情微变,却什么都没敢说。
那道味道很淡,不臭但闻着让人很不舒服,带着若有若无的腐叶味,又像是放了很多年的老木头。
老祖知道这具肉身撑不住几年了,也不知道真人能不能在十年里找到让神魂与肉身完美统一的方法。
他们在果成寺里已经停留了很多年,为的便是这个目的。
老祖的视线落在阴三身前,蒲团前面的地上摆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几行话。
那些话是井九写的。
老祖不明白,既然真人你不敢相信他的说法,为何要把这张纸摆在眼前?
……
……
转眼又是一年,新旧相交之时,天地之势大盛,静园里一片黑暗,只能看到赵腊月的眼睛。
她神情专注地看着井九。
井九睁开眼睛,释出剑意,伸手蘸剑意为墨,写下一篇经文。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把左手伸进经文里,而是沉思片刻,从经文里选了几个字伸手摘下。
啪的一声,拳掌相交。
他的左手明亮一瞬,然后回复如常,瞬息之间,生灭已然循环一回。
井九再次闭上眼睛,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睁开,对不知何时来到身前的赵腊月说道:“还可以。”
赵腊月对着他叩拜下去。
井九说道:“还是没红包。”
赵腊月微微一笑,然后认真说道:“我可以破境了。”
井九静静看着她,说道:“我觉得再稳稳,再等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