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的十二月,幻城的气温已降到了最低点。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军区大院早起的孩子们又开始堆起了雪人。雪人有胖有廋,有高有矮,像老太太裹了件花棉袄,怎么看都扎眼。
梁永林最近是看什么都不大顺眼,闲来无事也只好在院子里看孩子们堆雪人。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拽着梁永林的袖口“梁爷爷,一起堆雪人!”梁永林抬头一看,认识!是王世华那老冤家的孙女。“哼,小鬼你叫我什么?要叫首长!”。“叫首长,爷爷就一起堆雪人”。梁永林得意的摇着头,“我不叫!我爷爷和你一样是jun1 zhǎng,你怎么就成首长了?”。“小鬼你”梁永林蹲下来看着孩子,“你叫什么来着?爷爷年纪大了记不住!”。“王梦琪”。
梁永林嘴里嘀咕着“就王世华那老小子,字都不识,给孙女起的名字倒不错。别是找算命先生起的,那可是封建迷信。改天我得问问这老小子,有什么说头没有。”梁永林蹲的腿有些发麻,就坐在了雪地上。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年轻时蹲在战壕里躲炮弹,也没觉得有多累。
看着眼前王世华的孙女,梁永林就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梁峻辉和那个不着调的儿媳妇李艳欣。
儿子梁峻辉是大学教师,儿媳妇李艳欣也是国企高管。儿子和儿媳妇也算是孝顺,可就是没孩子。梁永林这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小兔崽子,有本事就别回来。让老子看见,非打死你不可!”梁永林有些恼火。“梁爷爷,你不舒服?一起堆雪人!”王梦琪再一次拽着梁永林的袖口摇晃着。
梁永林回过神来“没事,爷爷有些累了”。“你多大了”。“5岁了”。“呦!都这么大了”,“会背古诗吗?给爷爷背一首”。王梦琪脱口而出“春种一粒粟,秋成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不辛苦”。“是粒粒皆辛苦,不辛苦像话吗?像你这种小鬼,只会吃,当然不辛苦了。”梁永林表情严肃的纠正着。
梁永林,原幻城军区二军jun1 zhǎng,少将军衔。一颗星的肩章梁永林已佩戴多年,带上不容易,摘下就更不容易。1981年幻城军区司令员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文件,高司令背对着梁永林直叹气“梁jun1 zhǎng,签个字吧!”。“司令员!老高!高大司令!我才50岁,我还很年轻呢!。”干嘛急着让我退休?哪怕让我当连长也好啊!我舍不得离开老部队。实在不行,就是让我当你的警卫员,也成!”带兵多年的梁永林还是不想摘下那枚肩章。
高司令的眼睛有些湿了,“二jun1 zhǎng!老班长!梁大炮!你就别调侃我了!还警卫员,我用不着像根蜡似的警卫员!再说了,让老班长给我当警卫员,你让我怎么有脸走出司令部的办公室?你理解下我好不好!这可是组织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我知道你能打仗,会带兵。谁不知道你的二军,在军区可是王牌部队。谁不知道你二军jun1 zhǎng上过战场,杀过敌人,有过战功,甚至还是我当新兵时教我打枪的老班长。可现代化的军队需要一批有文化,有专业知识的年轻军官。我看您老大字不识一个,还是把位置让给年轻人,回家抱孙子享福算了!”
“放你娘的狗屁!高瞎子,叫你声司令是给你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菜了!老子在前线打仗的时候,你小子还在新兵连呢!要不是我把你从新兵连挖过来上前线,你能有今天。你被敌军打瞎一只眼睛的时候,是老子背着你,穿过封锁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