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燕百户一声低骂,左右两腿同时发动、迈着小碎步飞快得退到身旁的红砖墙前背靠而立,一双铁目环视着这朱雀楼第三层上偌大的隔间。
他右手下沉、握在了腰间凤眼刀刀柄上,左手则朝内捂住口鼻,好防歹人暗算。
……
屋子里一片寂静。
夏风从屋来,此人那点俸禄当然是填不上的,他又好钻营,一年有多少时间都不会呆在那城北城防指挥衙,可燕大人惊奇得发现此人在出事之前历年的考核评定都是“甲优。”这倒还真算是奇怪事了,难道此人有什么背景?
可一查之下,这栾定松家里四五代内也都只是小吏,找不到甚么像样的靠山。
“若是这样的话……”百户大人靠着直觉把调查目标重新锁定到了此人平时在城北城卫军的关系网之中。
……
“殷小七。”
大人胸口衣甲上那绣眼鸟仿佛跟着主人一起一字一句的把这个名字念了出来。
……
“隆庆三年人,父亲曾是西北军木相军团二十八旗字营下的一名力士校尉。”
燕百户拿出随身的无常薄,想了一想,还是放了回去,重新摊开一张崭新的宣纸把这条讯息小心得记录下来了。
“殷小七,隆庆三年人,其父……”
正写到这里朱雀楼下却传来了脚步声,来者应该有两人,人走得虽轻,却没有刻意压下脚步。
燕百户皱着眉头将书案上的册子都收进了一旁柜子的抽屉里,又随意拿了本不相关的“西北匪患缉捕名录”摊开,放到了桌前。
……
楼阁下的二人很快上来了。两人一进到这层、看到燕百户,都赶紧弯下了腰、一脸诉苦状得小碎快步走到离燕百户大约十多丈的地方行了礼。
这二人看着是燕百户手下两位“宋姓“和”范姓“的总旗,这会儿他们没带武器、穿着便服,低头立在燕百户的身前。
百户大人很明锐得捕捉到了二人刚刚之间应该是起了争执。
平日点卯时二人间距离隔得更近。
常理看,两位总旗是没有资格直接进入朱雀楼的,不过这二人平日都还算燕百户手下一系人马,同时应该是有急事,所以楼下的侍卫并未出手阻拦。
“已是三更天,你二人有何事?”百户大人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意得拿起桌上刚刚被他用来压纸的石头在手中把玩。
这石头是墨绿色的,大人前几天从城外回来在渭河边瞅着的,见着有趣,就捡了一颗回来留在了身边。
那二位总旗小心得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百户爷和他手里的石头。
大人,我前日在宋总旗的府上无意间见到三副南风先生的字画。“
“那南风先生可是乱党啊……”
“宋总旗身为北镇抚司总旗官,家里却存着这样的东西可实在不妥。”那范姓人,双手抱拳,神色淡定得首先朝一旁同僚发难。
“哦,这倒是有趣了。”燕百户颇为轻快的哼了一声,眼睛不看二人,将手里的绿石头在桌上划了划,留下淡淡的痕迹。
“回大人,下官只是想平日起居每日都能看看这南风先生的字画,好从其中找到乱党更多的蛛丝马迹。”
“想要了解一个人,你就得先和他在一起……。”
范总旗冷笑一声。
“那你家隔间私藏乱党的夜明珠和刻章又是怎么回事?这东西不应该在正厅机要室吗?宋总旗,你胆子可是不小啊。”
“也是研究。”那宋姓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答道。
百户大人挠了挠耳朵,这争执的二人赶紧停下来。
“没事,说的有趣,继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