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正用布满茧疤的右手去倒上好的花雕来喝,那边商队老板见此赶紧满脸堆起笑意起身代劳,顺势还不动身色的往栾校尉手旁放过来一个钱袋。
栾校尉不喜不笑,面无表情的将那钱袋收进了怀里。
“都是关内来的上好农种,你尽管运进来就好,朝廷对这个没有管制的。”
那商队老板笑的更开心了,赶紧端起酒来又敬了一杯。
那十二三车货物里里装的哪里是什么农种,都是关内流出来的私盐。
栾校尉一边喝酒一边用手掂了掂怀里的钱袋,似乎还算满意。今日因为庙会的缘故,南城这边格外热闹,半壶酒下肚的他也就饶有兴致的端详起起了南街上的人流
人流涌动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拼命将四周的人挤开到处张望。
借着酒劲儿,栾校尉朝底下吼了一嗓子,那人抬头仰望过来,脸上喜悦,迷茫和恐惧一瞬间在眼睛里全部炸开,左脚大步往酒家里冲,却因为地滑狠狠摔在地上。可他也全然不顾,狼狈得爬起身继续往里来。
只看了那人一眼,栾校尉酒劲顿时醒了大半,他知道应该是出事了,这人叫殷小七,是他在北城营的亲信,平日里还算是顶机警的,可栾校尉从未见到他如此慌张过。
栾校尉赶紧起身和商人告了个歉,三两步推开雅间们往外快步而走。
“城北,城北。”那殷小七也不知跑了多远,这会儿站在上司面前,满头是汗,气喘吁吁。
“说。”栾校尉拉着他一边往酒家外走,一边朝外面纷纷攘攘的街道看了眼。
“渭水下游几个乡镇应该遭了殃,那伙从上游流落过来的饥民,也不知怎的,和群山匪纠在一起了。”
“我只想听结果。”
“七八百暴民裹着山匪围到曲白外城了。”
“娘希匹!”栾校尉后背冒出一阵冷汗,酒劲全无。
“你们盯的好鞘?城北那群绣眼鸟呢?怎么全都没有动静?”
“那群农户手里可有把式?”
“我远远在城墙上看了一眼,不少都拿着农具,领头的几十个手里还拎着不知哪里来的带血朴刀。
“曲白南面靠近的几个小乡出事了、哨所应该被杀干净了。”栾校尉脸上一片铁青。
“城门可,可关上了吧?”
“关上了,小的过来时亲自督着崔小旗关上的。”
“城中这么多人,咬紧舌头,可不能乱了,你去找常都郡上报k。“
“知道怎么说吧?”栾校尉说着把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
“小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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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楼出来后栾校尉撒开腿向家里冲去,他得赶在常都郡去到城北之前回家换上明光甲。
只要城门关上就好,那帮泥腿子还能把这边城的二十尺青石墙撬开了不成?
城北小院里,男子正盘腿坐在院子里看着女人和小孩一点点的喝着那刚刚出锅还热气腾腾的鱼汤。那男孩双手把着碗口,想伸头自己去喝,却被母亲轻轻推开脑门,用木勺舀出一点吹凉些后才送入了他嘴里。
“安哥儿,再过几天就是你们这边的年关了吧?”
男子嘴里抿着一点骨头和鱼肉,鼻头冒着细汗点了点头。
街上对面人家的屠苏酒这会儿也已经开封了,浓香正好传了过来。
“我准备,把家里……”男子这话刚说到中间,笑容露了一半就被远处北城门口一阵嘈杂打断了。
女子皱着眉头跟着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