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开宇便笑道:“辛大人的‘实话实说’怕是与我们这等粗人的‘实话实说’不太一样吧。”
辛子晋心道在这地方你跟我说这个莫不是想让我犯上欺君之罪?多大仇啊将军大人。
他语气严肃,不同以往,辛子晋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将军何事?”
辛子晋抽出手甩了甩道:“分内之事。”
辛子晋终于还是正面扑倒在地上,蔺开宇也不去扶他,就笑着看他自己爬起来,问道:“怎么?辛夫人家教甚严?”
蔺开宇道:“好啊,辛大人真是不给我面子啊。”
“请你喝酒怎么就不是正人君子了?”
他一路说着一路疾行,蔺开宇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逃也似地泡进了御书房,自言自语道:“我有那么吓人吗?”
魏韬最令他烦躁的就是这点,他永远都要别人上赶着去求他做事,从来不肯好好说清楚自己的到底什么意思,仿佛他的帝王术就是接连不断地猜测,只有不停猜测才能表现他的高深,蔺开宇有时候都宁愿当年即位的是魏韬那个窝囊废哥哥,也比这个装模作样的混蛋强得多。
然而他仍然得跪在他面前听他说些虚与委蛇的话,几番交涉之后他终于拿到了情报,忍着烦心完完整整地行了礼退下,辛子晋一直站在御书房外面等着他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中刚看到了疲惫与同情。
辛子晋这次又接了旨意要去黄马城,蔺开宇终究还是想办法把他抓到了小画楼里一起喝酒,他好像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畏畏缩缩的不大方,蔺开宇一个酒碗砸在他面前道:“有什么好怕的?!是男人就喝!”
蔺开宇一乐,敢情这人倒不是真怕他,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这官阶把他压得喘不上气来,抛去这身份,辛子晋倒是挺放得开的。
酒楼里纷纷扰扰,酒客掷骰子行酒令声音特别吵,辛子晋给吵得耳朵都有点疼了,干瞪着眼前的酒碗半天不做声,蔺开宇也不着急,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他坐在那儿,腰背倒是直的,就是这肩膀怂下来的样子有点颓,半晌仿佛壮士断腕一般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脸上仍是一片平静:“没什么味儿。”
“我就不知道为什么男人都爱喝酒,”辛子晋拎着空酒碗摇摇晃晃,脑袋也跟着摇晃,“喝了就醉,醉了一定要发疯,疯了吧你还不能动手,不然就是欺负醉鬼,简直太没道理了,太没道理。”
“就是不想跟你出来而已,”辛子晋说着打了个哆嗦,好在没摔了碗,“蔺将军,我怕你。”
“我一介书生,怕杀气。”
辛子晋瞥了他一眼:“蔺将军,我们仿佛不是很熟吧?”
辛子晋放下酒碗扳着手数了一会儿:“七年……十二回?一年两回不到啊蔺将军,您怎么说一直见面呢?”
辛子晋给他酸得浑身直哆嗦,抬手道:“别,每次我去你们黄马营,您那些部下真是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了,我知道您在军中威望重,但是这诏书又不是我拟的,我充其量也就一个信鸽,这么恨我干什么?”
辛子晋摇摇头,手上拎着酒碗递到他面前讨酒喝:“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是我想多了?”
辛子晋抬手摸摸自己脖子,便笑着摇头道:“你说我喝醉了,那还喝么?”
辛子晋拿着酒碗撞了一下蔺开宇的,铮的一声响:“今朝有酒今朝醉。”
陆旃一行人仍是留在宕州郡守府休养,他贵为皇子,岑鹏池就算自认是他长辈,也不敢随便轻慢,见他带的人多,便给他安排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就在郡守府后不远处,也安排了侍卫日夜巡逻,虽然陆旃心里觉得不太必要,但谨慎点总是好的。 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