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他见过太多名将,这些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是都无伤大雅,高和豫的父亲虽然冥顽不灵眼界低浅,只要是谈及行军布阵之事哪怕面前站着他父皇本尊,他也是要据理力争一番的。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样的安排是为什么,锻炼他的胆识?考验他的耐心?审查他的眼光?陆骍不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但对陆旃可算是做到了千依百顺,要是个女儿那定然是掌上明珠的待遇,他有四个儿子,大儿子今年都三十岁了,一个都没上过战场,一个都没独自出过京城,陆旃不过十六岁,不过有几个月的工夫去熟悉他的军队和兵法,除了身边几个贴身侍卫之外一点皇子应有的特殊待遇都没有,就像要把活羊送到狼口里一样,就差捆上绳子不让他挣扎了。
陆旃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虎口上还残留着长刀斩断颈骨时顿挫的感觉,他跟扈平两个兵分两路,在深夜睡得最熟的时候下手,静悄悄地便处决了所有人,扈平三个,他四个。
他虽然不会将人命视作草芥,但要是威胁到他自己,那他手软无异于自杀。
陆旃心中有太多情绪,他满腹的疑问终于盖过第一次杀人产生的畏惧惶恐,此时他只想着两件事,打胜仗,回帝都。
“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潢贵胄。”余现强忍着疼慢慢将绷带拆下来,扔在床边,他伤口捂了一夜有点发痒,跟痛感结合在一起非常难受,他上路的时候没带轮椅,现在四下无人,就只能光着上半身坐在床边百无聊赖。
初云是已经确定了安然无恙,初雨呢?
余现摇摇头,左右日后还是要相见的,虽然现在大家各奔东西,只要还有一条命在,怎么都有办法找到彼此。
房门突然吱呀一响,余现抬头便看到陆旃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了,两个姑娘嗷的一声叫着跑了出去,剩下陆旃一个人扶着门框前仰后合的差点没笑死。
“伤了,穿不上。”
刚刚跑出去的两个丫头把脑袋压在胸口蹭了回来,手上端着水盆和一应洗漱用具,余现脸上稍稍有点泛红,但大老爷们儿光个上身也没什么好害羞的,陆旃看他费劲巴拉地拧毛巾往身后够,一脸看不下去地抢过来:“行了行了,你这得弄到什么时候去,转身,我给你擦。”
他手劲儿不大,无奈余现腰上痒痒肉多,浑身立刻绷紧了:“你还想让我跟你客气?你有那个工夫跟我闲扯淡么?”
余现叹了口气,胸口起伏过大牵扯到背后的伤口有点疼:“就是没话找话,两个人坐在一起说些废话。”
“什么意思?”
这大反派准备杀人灭口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余现警觉地回身看他,又被他拍了一把:“老实点。”
陆旃语气极其纯良无辜:“我都没使劲。”
“知道太多的人往往管不住自己的嘴。”
陆旃推着他肩膀把他拧过去:“能不能听完人说话能不能?你知道得越多,头脑里就越管不住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跟我扯着扯着就随口泄露了天机,我还能多知道点事儿。”
陆旃挑挑眉梢:“吃饭。”
“这伤口不浅啊,怕是日后要留疤。”
大夫摇着头,眼睛觑着陆旃,陆旃被他觑得不明所以:“留疤会怎么样?”
“会不好看啊。” 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