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上次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一定要我这样对待你才肯说？”

    余现知道自己下面这番话说出来就难逃这皮肉之苦，不管是严刑拷打还是如同澹台家四个少爷一样强行残废，他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毫发无伤地走出这间屋子了。

    澹台立人听完这句话后半晌没有出声，余现听到他慢慢踱出了房间，似是十分沉重地开口说道：“看来终究是不行了，去吧。”

    他知道结局如何。

    他知道以后这偌大的府邸都会变成瓦砾，都会变成尘土，几百个鬼魂会彻夜在这片土地上徘徊不去，哪怕他们都是枉死之鬼，也不会发出任何一声哭泣。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所谓天道并不是巫族和仙门虚妄的构想，他来到这里并不只是因为被召唤了，而是宿命让他在此刻失声，让他只能接受接下来的一切。

    澹台立人出去没多久，另外两个人就进来了，余现仍是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却还是被蒙上了一条布巾，对方仿佛不想看到他的眼睛，将他双眼牢牢缚住了。

    他听到金属擦过石器沙沙作响，听到绳子在空气中抖动带起风声，听到水滴在水盆里，感觉到又有别的绳子缠上了他的脚。

    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余现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耳力有那么好，能听到利刃破空的声响。

    肢体分离的感觉非常诡异，刽子手的动作太快，痛感比肉体跌落在地上的声音来得晚得多，余现只觉得好像有无数尖锐的长针从断口处一直延伸到他的心脏，他甚至来不及想“太痛了”三个字，就已经惨叫出了声音。

    突破了他曾经对痛觉所有的记忆，一部分血液开始拼命向断口奔流，另一部分在他脑子里变成了无数的炸弹，他什么都想不到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还是他不曾期待的未来，在现在这种痛感中就是一团浆糊，连“痛”这个感觉也渐渐模糊了。

    余现就这样继续躺在那块僵硬的木板上，没有人给他松绑，伤口被粗暴地用烙铁止了血，他却已经感受不到痛楚了。

    余现听到他的声音，心中却连一点波动都没有，这个人造成了他这么久的痛苦和耻辱，然而他竟然没有试图恨他的意愿，好像这一切不过是上天借助他的手造就的而已，他只是被利用来赠与他苦难的一把刀而已。

    余现多日不曾说话，舌头有些迟钝了，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慢慢回答道：“我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是的。”

    余现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空虚，甚至有点想要笑出来。

    “你说什么？！”

    “对了，你也不要说如此一来你该如何面见先人，到那时只要他们进过祖坟有一块牌位，都会被放到一起，看完你们全家上下挫骨扬灰，新的旧的都会被烧成一把飞灰。”

    余现带着些许遗憾感叹着说道：“偌大的澹台府，足足烧了七天七夜方才灰飞烟灭。七天七夜啊，大火将整个帝都的天空都照红了，整整七天七夜，全城的百姓都不用再烧炭取暖，因为澹台府就在帝都的上风口，风吹了七天七夜，全是热的，将整座城市的积雪都给吹化了。”    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