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越长余现越觉得初雨不像个寻常下人，在他贫瘠的古代知识认知里，一般的下人不会动不动就凿主子脑袋，尤其是在主人重伤初愈的时候。

    初雨又絮叨了几句什么，出门去给他拿药了，余现闲来无事翻了翻书，突然想起来他跟初云说过的话，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候初云进了门，余现叫她说道：“哎，这几天有人来拜访吗？”

    余现心里一喜，想这澹台照肯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什么脾性他不知道，但就算重伤在身也积威犹存，不由得人不赞一声真是厉害厉害。

    初云见他一言不发地靠着床头呵呵傻笑，忧心忡忡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您没事儿吧？”

    初云笑着躬身出了去，跟端着药进来的初雨擦着肩，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噗嗤一笑，余现扯着嗓子喊：“还是要甜的吧！什么甜拿什么！”

    “这药太苦了。”

    “他们哪儿敢啊，整个澹台府谁不知道您是最不好惹的，我常听人说，澹台府上宁愿惹了老太爷，也不要惹您这位小太岁。”

    初雨原本在整理衣架上挂着的外衣，听到这话手上一顿，仿佛像是回到了当年澹台照第一次给她改名字的那一天：“你什么意思？”

    余现知道自己对女孩子这样说话非常不得体，但是自他意识到初云初雨都有可能背着他跟澹台立人达成了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默契，对他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以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变成了一只刺猬，时刻扎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难受，让他觉得暴躁。

    余现垂目不语，忽然觉得手背上有点凉，却是两滴水，他诧异地抬头一看，初雨咬着嘴唇，俏丽的双眼盈盈的蓄满了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他手上。

    初雨扯起袖子擦了两把脸：“我哭什么？我哭我这些年都白活了！好心全给了白眼狼！”

    初雨见他一直默不作声，忽然冷笑了出来：“装了六年了，你装了六年，终于还是一点都没变！澹台照，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花了六年时间，暖不回你这个石头心！”

    余现慢慢站起来，掏出怀里的十二时镜，看着她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古书有云，明镜夺魂，这镜子磨得越是光亮，越是容易摄魂夺魄，”余现有熊熊烈火燎原，脸上却仍是带着笑容，“你看它，连你的头发丝都能照出来，世间怕是再也没有比它更光亮的镜子，你知道吗？我受伤之前，就总能感觉到自己魂魄不稳，夜夜不得安眠，所以我把它放在了书房里，终于能睡了几个安稳觉，然后没两天，”他指指自己头上的绷带，“你也看到了。”

    “药是谁煎的？”

    “平时是谁做的？”

    “谁让初云替你的？”

    余现冷冷一笑：“我不该怀疑你么？”

    她忽然理解了少爷这段时间的若即若离，

    现在她家少爷站在她面前，身量已经高过了她，面容还带着些许孩子的稚气，却显出了冷淡疏远的气质，尤其是他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时，那目光就像一泓冰泉倾泻而下，浇得人心里透凉。

    “但是你太过分了，初雨。”

    初雨茫然地摇着头：“我没有害你……我怎么会害你……”

    “我跟了你快十年了……”    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