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爷爷的记忆，像是噩梦一般深藏在卫来的脑海里，每当他入睡的时候，深藏在他心里的魔鬼就会不断地敲打着他的心门，令他痛不欲生，无法控制自己。这是属于卫来的家族悲哀，永远镶嵌在他的心里。

    卫来开始有记忆起，卫来的爷爷和父亲就像是水火不相容，经常会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而打起架来，卫来的父亲一直忍让，但是换来的却是爷爷更残酷的打击和报复。卫来清晰地记得：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爷爷动手打奶奶，父亲出手救奶奶，爷爷不仅打了奶奶，而且还把父亲痛打了一顿，并且把奶奶扔进粪池里。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卫来怒气冲冲地将已经一只手不能动弹的爷爷按在臭水沟里，他就像是一只发疯的野兽，希望将蛮横的爷爷一拳打死，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卫来下不了手，只是用双手用力地按住左手已经不方便的爷爷，因为他身上流着爷爷的血液，道德和家族的自尊让卫来很痛苦。同样，爷爷也被卫来的暴怒吓到了，两个发疯的野兽，一直对峙了十来分钟，战局才停止。卫来也知道，爷爷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因为卫来是他的孙子。十年以后，卫来的才明白爷爷的苦心：因为爷爷还需要维持这个家，他不知道方法，只能用教条主义，但是他刚烈的性格却让所有人都非常惧怕他。

    十五岁的卫来便懂得了人世间酸甜苦辣。很少人能够用心去接近爷爷，但是深受煎熬的奶奶，却依然对他不离不弃。

    关于爷爷的记忆更多是痛苦和无尽折磨，爷爷的罪责和是非现在已经无法再用道德和法律来评判，因为老人已经瘫痪在床上，他不能说话，不能写字。对于即将离开人世的老人来说，一切都不再重要。

    “爷爷的书法这么好，就再也不能写字了。”卫来的心却出奇地难受。因为他觉得爷爷是到了应该享福的年纪，他应该和其他老人一样拥有简单的幸福，但是自己的爷爷却跟幸福越离越远，越离越远……

    “一个人活着为了什么？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么？爷爷，我问你！爱你的孙子想知道这个答案”。

    天已经黑了，卫来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天空全是飘动的雨，突然雷声轰隆隆，划破黑暗的上空，照亮他满是泪痕的脸庞，仿佛上天也在同情可怜的卫来，卫来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自己，他多么希望远在天边的爷爷能够听到，听到他内心的哭泣。

    卫来是一个贫穷山区的小孩，年年成绩优秀的他都能够获得不菲的政府援助，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幸福，他从小就生活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父亲和母亲经常拳脚相向，爷爷和奶奶会经常争吵，父亲跟爷爷的二十几年的斗争早已经传遍整个村，就连叔叔与父亲之间也非常不和睦，所以卫来恨不得永远离开这样的家族，但是生命和血脉却将这个破碎的家族藕断丝连地联系在一起。

    卫来仍然放不下，因为他有一直深爱着的奶奶，还有一直疼爱他的母亲，每一次想起爷爷动怒时抽搐的面容，他隐隐约约觉得爷爷一定有难言的苦衷。或许是老人对生活的最后一丝渴望。他希望自己的孙子后代过得比他好，但是他思想的局限性，所以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用他刻板而无情的教育让子孙们感到生活的压力。

    卫来已经不敢再去想，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想到这些，他就无法集中精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但是卫来依然在担心自己家里发生的一切，企盼着爷爷平平平安。不知不觉中，卫来已经走到了联大的图书馆。联大的图书馆聚集了很多人，把这些人可以划分成几类：第一类，希望拿到出国留学的MBA证书；第二类，在女朋友面前充“好学生”的稚嫩之人，第三类，恐怕就是和卫来一样，害怕考试不过，迷惘得不知道要干什么的男生。

    很多人都在埋头苦干，他们若有所思，就像孔乙己一样渴望着中举。与其说他们等待着高中，不如说他们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