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身,为什么一定要穿牡丹?那花真的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气质啊……
无聊的视线又再懒洋洋一撇,漫不经心扫过春回楼后,她怔住,蓦然又将视线转回,落在小楼一处敞开的窗前,顿时不动了。
那屋里透着淡淡烛光,三娘正坐在堆满金银的方桌前眉开眼笑,站在一旁的红衣女子温婉柔弱,一副我见犹怜的大家闺秀模样。她低头跟三娘说着什么,不时地一抬眉,眼眸如水,妩媚又多情,举手投足间尽是撩人风华。
真不愧是美人窝的头牌花魁呐……她叹了口气,突见三娘笑眯眯地将桌上金银全数装进木盒,再见红衣女子那芙蓉面上滑过的满足的笑意……
唇角不觉翘了翘,她转眸望向夜空,看了好一阵,才突然想起怀里一直有个歪脖酒壶,她利落地掏出来,默默猛灌。
夜渐深,晚风在屋顶上吹得越来越凉,连她破袄上露出的棉花都像要吹湿了,她却似一点都不冷,只顾发呆喝酒,许久后,轻叹声混着晚风,幽幽从屋顶滑下:“果然,晚上看不到云啊……”
雁群排成一行人字,悠然在长空里飞过。
“爷。”古朴的书楼外,有人轻声敲门。
“进来吧。”温润的嗓音响起,说话的青衫男子此刻正懒洋洋地斜倚着雕花窗棂,手里握着一卷书,目光却停留在飞远的雁群上。
“爷,这是这个月的账本。”推门而进的人小心翼翼地将账本放在了书桌。
青衫男子淡淡收回远眺的目光,回头轻道:“素衣,这月的账本,还用再看吗?”
“爷?”素衣略微惊讶地看他一眼,“这次织厂虽然失火,但好在大伙儿抢救及时,所以损失并不大,也不会影响……”
沈南天淡声将他打断:“素衣,你道这次织厂为什么会失火?”
“这个……事后我曾去织厂勘查过。”素衣犹豫了一刻,低声道:“结果,在东院一角发现了酒渍……爷,织厂早有规定工人不得饮酒,且当初织厂招工时,也是调查过他们身家的,所以……”
“所以,那火自然不会是工人放的。”沈南天扬眉笑了笑,缓缓步向书桌,拿起账本随便翻了两页,又道:“织厂的事先放下……你道,我们在目鱼城内,有多少酒肆?”
“七间。”
“那落蝶山庄有几间?”
“四间。”
“现在是五间了。”沈南天光滑的指腹缓缓抚过账本,“今早,我们城东酒肆的隔壁,又新开了一间。”
“怎么会?赵知县明明说过城东不会再批建新的酒肆了!”素衣低呼,随即顿悟,“难怪这些日子总见赵知县和顾世杰在一块儿!爷,今早我路过织厂时,看见有落蝶山庄的人在那附近进进出出,难道,他们还准备在咱们隔壁新建织厂吗?这顾世杰,不得不防了!”
他浅笑,“防什么?他是落蝶山庄的主子,为自家多做些打算,也是在理的。”
“那……爷的意思,是要小的去找赵知县?”素衣试探问道。
沈南天半垂着眸,随手又翻过几页账本,唇角带笑,“素衣,你道……这时候赵知县会在哪儿?”
素衣怔了怔,随即点头道:“我去准备马车。”
门轻轻地掩上。
秋雨绵绵,一连着下了好几日,简直是要下不停了。
天色昏暗,街上行人愈渐稀少,处处都透露着凄清气息,只有温情巷内依旧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车如流水马如龙。
此刻,美人窝春回楼那面街的一处廊道上,一抹小小的灰色身影正缩在角落里凭栏远眺。
“今晚又来了这么多客人啊……”
站在二楼的廊道往下看去,家家青楼门口都是人头攒动……好吧,她承认,人头攒动的只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