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几方,钟太医的眉头拧了又拧,捋了捋花白胡须,微叹了口气,方站起身来,对着祁玥道:“殿下,玉姑娘的情况不容乐观,脑后那伤看着虽严重,但不过皮外伤,并无大碍,如今较为棘手的是玉姑娘脏腑受损,加之气血攻心,吐血不止,长此以往,怕是血尽人亡。”
“血尽人亡?”赫连旭心头一跳,看了眼面色沉郁的祁玥,“钟太医,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血止住吗?”
“这……”钟太医话有犹疑,看向同行的几位太医,拱手道:“殿下,赫连公子,老臣惭愧,暂无法子。”
“钟老,”同行的一位中年太医唤了声,道:“如果是用龙芽、血余炭做引,鹿衔、麦瓶熬水煎服,灌下可行?”
钟太医闻言摇了摇头:“龙芽、血余炭虽都有收敛止血的功效,可终究不是立马见效的,玉姑娘气血翻涌,怕是没有多大用处。”
中年太医闻言,一番思忖之后,微叹了口气,退到一旁去了,房中突地陷入一番死寂,赫连旭在房中憋的胸口一阵凝滞,想出声打破这气氛,可又怕扰了各位太医的思绪,终是皱着脸退到床榻边一直闷闷站着不声不响的祁玥身旁坐了下来。
“师傅。”此时响起的一声男音显得格外突兀,直叫刚坐下的赫连旭惊跳起来,定睛一看,说话的是个年轻的,钟太医的关门弟子杨安。
“师傅,”杨安几步走到钟太医跟前,“倘若单靠药物无力回天,那要是配合行针呢?”
钟太医闻言眉眼微变:“你的意思是?”
“封经闭穴。”
短短四字,叫其他太医脸色俱变,钟太医敛眉捋了捋胡须,方才他不是没有想过此方法,只是他实在不愿轻易用它,风险太大,一针不慎,怕是……可事到如今……钟太医一番思忖之后,已是做好了决定,抬首朝杨安重重点了点头,随后缓缓站定在祁玥跟前,道:“殿下,以玉姑娘的情况,只能兵行险招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殿下可信得过老臣?”
祁玥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深深了看了眼荆玉,方道:“请钟太医务必竭尽全力。”
厚重的黑夜在今日显得格外漫长,十几太医医女忙进忙出,索性直接将药庐设在了廊下,研磨配药材,熬水去渣,来来回回备了十几碗,随时备不时之需,房中榻前,钟太医眯着眼,手执银针对着荆玉最后一个行针穴位迟迟不下针,手微微有些抖。
杨安接过帕子,缓缓擦拭钟太医额间的冷汗,低低说:“师傅,还好吗?”
钟太医点了点头,双目闭合间,稳了稳心神,不再犹豫,当即下针穴位。
烛泪滑落殆尽,长夜渐过,天边却没有丝丝光亮。
青阁主卧里,床榻上的荆玉呼吸浅浅,额上包着伤布,眉头紧蹙,眼角的淤青和面颊两处乌紫的指痕在苍白的面色下显得格外刺眼,偶尔婴宁几声却始终没有苏醒,守在床榻旁的祁玥面色阴郁,眉心川字同样未曾舒展,因一夜没有梳洗,下颚已有一片青色。
医女来回置换着热水,替荆玉擦身按揉手脚,荆玉额上的凉巾换了又换,暖帐外站了一夜的太医们也不甚好受,钟太医隔着暖帐看着荆玉,重重叹了口气,他已尽人事,只能听天命了。
从润云轩取了荆玉衣物来的弄雨看了眼案桌上已然凉透的清粥,轻叹了口气,吩咐了婢女将清粥撤下,唤了侍从将炭火重新添置了些,对着各位太医为福了福身方行至暖帐内,正好接过医女换下的凉巾,又拧了锦帕,祁玥睫毛微颤,抬手接过弄雨手中的帛帕说了句“我来”,轻柔的替荆玉擦拭面颊。
“水……水……”
微弱的声音传进祁玥的耳中,他手上动作一顿,半响,才确定声音来自荆玉,顿时喜形于色,忙唤了婢子倒了清水,将她圈在怀中,茶杯送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