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夏梓乔咨询了以前给南瑾晨处理过合约纠纷的顾兴华律师,拜托他帮助准备申请离婚需要的文件。
顾律师很惊讶,“从律师的角度我当然会接受你的委托,但基于朋友的立场,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你们曾经共同经历过很多风雨,才能走到今天,婚姻生活需要的不仅仅是激情,更多的是耐心的维系和呵护。”
挂断电话,夏梓乔发了一会怔,然后开始检视自己的东西。
红色的鳄鱼皮钱包是二十一岁生日时南瑾晨送的,用了好多年,边边角角已经磨损,那时候,两人还处在非常尴尬的阶段,南瑾晨臭着一张脸把皮夹子扔给她,“把你那个帆布的丢掉,丢脸死了!”
他不承认那是生日礼物,而是施舍。
夏梓乔当然知道,他只是习惯嘴硬。
夹层里有几根细细的、燃过的蜡烛,因为年代久远,轻轻一碰,仿佛就要断裂,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后,偷偷留下的——当然,也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庆祝生日。
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是从中学毕业合照上剪下来的,是她拥有的、和南瑾晨两人的第一张照片,由于年代太久和经常摩挲,面孔早已模糊不清,不过,看着它,夏梓乔依然能清晰地回想起校园里高大男生飞扬跋扈的笑脸,她出神地笑了一会儿,又有点茫然。
在遇到南瑾晨之前,她就像一张白纸,后来生命中所有的色彩几乎都是南瑾晨慢慢勾勒上去的,他给了她很多,拿走的只有一样,却是她最重要的——他拿走了她的心。
干瘪的钱包里还有零零碎碎的现金、早该扔掉的旧单据、几张银行卡。
除了一张旧卡,都是南瑾晨给她办的,崭新挺括,从来没有用过,里面的额度她也不清楚,她不是习惯奢侈、习惯消费的人。
床头柜子里有个很精致漂亮的首饰箱,里面堆满了珠光宝气的各色首饰,都是南瑾晨送的,夏梓乔不喜欢佩戴首饰,觉得做家务的时候,很不方便,但都很珍惜地收着,当作那个人的心意。
旁边的衣橱里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服装,连搭配的丝巾、配饰都准备得妥妥当当,也是南瑾晨弄的,他总是嫌弃她衣着没有品位……
南瑾晨对她,不是不体贴,他的确给了她很多……虽然那些都不是她渴望的。
把首饰箱放回原处,除了自己那张旧卡,其他的都放到他平日收着重要票据的抽屉里。
然后出门去了趟银行,查一下自己账户里的储蓄,不多,即使租最简陋的房子,也支撑不了多久。
夏梓乔不禁有点沮丧,十几岁的时候,还在幻想,有一天可以追赶上那个人的脚步,得到梦寐以求的爱情,或者找到自己的家人……恍惚间,十几年过去了,真的都变成了泡影。
那个人依旧高踞云端,是天空最耀眼的那颗星,她却越来越颓废,更加平庸不堪、默默无闻,依然什么都没有。
明净高远的天空,偶尔有大雁排着整齐的队形飞过,它们要去山温水软的南方。
绿化带里高大挺拔的黄杨树,清风撩拨得叶子沙沙作响。
在初秋的街道上闲逛着,身边是神情凝重、脚步匆匆的行人,他们——都有渴望企及的目标,都有为之努力的方向。
夏梓乔茫然地走了很久,觉得累了,却不想回家,不想回那个空旷的、冷清的家。
在街边的小店里,要了一碗热汤面,坐下慢慢吃。
透过身畔的落地玻璃窗,偶尔可见神采飞扬、生气勃勃,穿着附近学校制服的男孩子们,勾肩搭背,嬉笑而过。
看着看着,夏梓乔不禁有点发呆,她不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见过三四次的人,再次出现在面前,还是一脸的茫然,因为这样,还被南瑾晨嘲笑过N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