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伤感。冥冥中我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只是历史的定数而已。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这里,才是归处。
再见四阿哥已经是康熙二十九年正月。春节时进宫例行的请安。见到小姑姑时,她愁眉不展的样子让人心痛,却也无能为力。康熙帝前两个皇后的妹妹也都被康熙纳入宫中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小姑姑也只能如此这样的例行规矩。
宫宴上,离四阿哥很远,只是依稀看得到他的身影。被身边的瑞琳公主缠得紧,只得中途偷偷溜出宴席躲避。离了席在一片不知名的林子里走着,想着喘口气就回去。突然肩膀一紧,一直手已经搭在了上面。我转过身,是四阿哥。
“怎么自己在这里走?”他声音比以前有些哑,但勉强还能听。突然想到男孩子变声也许就是这个时候,暗自笑了一下,就不以为意了。
“被瑞琳公主缠得紧了,又不好拂她的面子,只好出来避避。”对着他,我不想说假话。
“她这个丫头是挺闹人的。你还是老样子,跟她差不多点大的孩子,偏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
我笑了笑,谁让我的心理有二十岁了呢?“四阿哥怎么不陪皇上,也溜出来了?”
“我不是溜出来的。”他说道,“我是走出来的。”
这位爷的后喘气有些让我应接不暇,咳嗽了两声,“那个,不早了,潇儿先告退了。”
“陪我说会儿话吧。”他淡淡地说,却有不可拒绝的气势。
想起姑姑曾说,他只有跟我还能说两句话。点了点头,需要倾诉的孤独的孩子。
走在小道上,本来是跟在他身后一步的,却被他拉到了并排,“没有人看着,不要那么多礼数。”然后再没有出声。只是两个人一起走着。
突然他拉起我的手,看我腕上的那只玉镯。
“是姑姑以前赏赐的。”我对他说。
他点了点头,“我认得这个玉镯。皇额娘开过玩笑,说这个玉镯是给我未来福晋的。”
“哦。”莫名地,心里有丝怯喜。
“去年的宫宴还是皇额娘操持的……”他没再说话。眼神却已经出卖了他此时的想法。他应该非常的想念姑姑。
“我也很想姑姑。”垂下头,在想这句话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我六岁那年生病,皇额娘曾在我的床头没日没夜地照看了我三四天,后来我好了,她却病倒了……”他没来由地神色黯淡,扭过了脑袋,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脸庞。
“你是姑姑最疼的儿子嘛……”我接上了一句,却低下了头,知道他此时心里一定十分怀念以前的种种光景。
“四阿哥最近怎样,还好吗?”我想岔开话题,不忍再让气氛如此僵硬下去。
他开始唠唠叨叨地跟我说他现在身边的一些事情。我笑着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我的看法。如此的情景,仿若初见时,两个人有一打没一打地说着话,完全不曾理会冰冷的风吹过脸颊。带着冬天喜气氛围的空气在我们身旁蔓延着。
突然天边的响声让我们同时抬起了头。开始放烟火了,忽明忽暗绚丽的花朵开在半空中,只是刹那芳华。深宫中,有多少女子,宛如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的美丽,孤独一生的容颜,等待的,不过是一个男人。
伴随着烟花的升空,一阵阵爆竹声也响起。春节的喜庆气氛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显得越来越浓。只是似乎此刻的树林被一阵忧伤蔓延,任多少的爆竹也不能突破。
“四阿哥,给您猜个谜吧。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打一个物事就好。”他的脸色交错几下,平静了,“大节下的,谜题倒是应景。只是末一句难免悲凉。以后不要再说了。”
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