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婶是绵意楼中的传菜工,六十来岁,圆滚滚,胖乎乎的身躯,当真应着了一个福字。
她怀抱一个灵美男孩来到了绵意楼热气腾腾的后厨,一只脚刚跨进门槛,破锣似的大嗓门儿就开始咋呼:“芸娘啊,你家小宁儿咋到前院去了?这要是给老鸨子看到,还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福婶一边絮叨一边把小宁儿放下。“这些日子她老在念叨说买不到长得水灵儿的男娃,你是想给她送一个去还是咋的?”
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了眼咋咋呼呼的福婶。原本正在灶台前忙着切菜的瘦弱女子听到福婶的教训后,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两手在围裙上随便擦了擦,向福婶走去。
小宁儿看见娘亲便兴奋的跑到她的身旁,仰面绽笑,一双眉眼如月牙儿般好看。
那名唤作芸娘的女子便是傅芸。因为身上的盘缠用尽,无奈找寻栖身之所的时候,刚巧看到这家绵意楼在招厨子,她才找到这份有吃有住的工作。
绵意楼每日里客似云来,后厨人手不多,工作相当繁重,但好在工钱相对较高。
“谢谢福婶,我会看好他的。”
尽管知道,可以伤害小宁儿的人不多,但福婶总归是一片好意,傅芸点头道谢。
福婶听完后咧嘴笑了笑,看着芸娘平日里也不吱声,客套起来倒也不含糊。粗糙的大手在小宁儿脑袋上摸了摸后,才又道:“赶紧的,再加一桌天级菜。”天级菜是绵意楼里最高等级的菜色,非达官贵人不上。
福婶因为经常进出后厨,又知道芸娘不好事,于是故作神秘的伸头掩口道:“你知道吗,今儿楼里可出大事了。”
……多好的一句讲是非的开头话啊。
福婶眨巴着两只眼,巴巴的等待面无表情的芸娘问出下一句,她的满腔闲话如弓在弦上,一触即发。
“哦。”
可是,芸娘只说了这一个音节,便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回到了灶台前忙碌起来。就连小宁儿也寻得了一处稻草堆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枝桂花,自己个儿玩起来了。
福婶不禁挫败的叹了一口气——倾诉无门,也是世间上众多无奈的一种啊。
顶级奢华的绵意楼客房中,三个男人对坐,两个在喝闷酒,一个冷眼眺望。
叩叩叩!
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上菜的姑娘们鱼贯而入,将手中捧着的精美菜肴奉上,放一盘报一个菜名。菜做得很漂亮,菜名也很独特,但是……
胤朝和隆禧相对叹气。
比起精美的菜肴,他们更希望要精美的姑娘……奈何……
“这是茭白醋鱼,请三位爷慢用。”
一个穿翠绿衣衫的姑娘刚把菜放下,报出菜名,便看到一直看着窗外的俊美男子突然转身,如寒潭般凝邃的眸子冷冷的从她的脸扫到了那盘菜。
“茭白醋鱼?”
玄烁用如冬日山泉般冷脆的声音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胤朝和隆禧吃惊于眼前的状况,一个端着酒杯不喝不放,另一个咬着筷子双眼发直。
茭白醋鱼……有什么奇怪吗?
“荣宁——”甜腻的声音再次回响于玄烁的耳边。
春日的午后,到处都弥漫着懒散的气息。
他摇摇晃晃坐在太师摇椅上,浑身似火般烫人,风寒后的体力透支几乎都快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荣宁——”伴随着这声叫唤,一个妙龄少女出现在了阳光照耀的房门口,无尽的光芒自她身后散开,脸颊、耳廓上的淡淡绒毛柔顺服帖。
“你这几天都没有都没怎么吃饭,我特地去城里和大师傅学了这道菜,茭白醋鱼,开胃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