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墨擦拭着师父留下来的剑,想起宝儿那张鼻子发红眼睛发红的脸,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隔着这么多年的岁月,忽然明白了师父当年的心情——如果能让那张脸露出笑容,有什么是不愿意去做的呢?
灯下,剑如一泓秋水,是一柄软剑,颤巍巍仿佛不能承受任何重量。施墨仔细地将它擦好,然后收进腰带间。再拿出一把普通青钢剑,那是下午他问王妈借了点银子买来的,这才是卖艺的时候用的家伙。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当街卖艺,必须要把剑擦得明晃晃的,在日头底下能晃花人的眼,那才有钱可赚。
将赚钱的家伙仔仔细细地收拾停当,施墨准备上床睡觉。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笃笃笃”的叩门声,王妈推门进来,手里还托着托盘,里面放着豆腐脑,白生生泛着玉般脂光,上面洒着碧绿葱花,看上去倒像一幅画。
“你早上陪着宝儿,都没吃上,晚上我又做了一碗,尝尝看,还是不是老味道?”
施墨连忙接了过来,眉开眼笑,“不用尝,这香味,一闻就闻得出来,世上再也没有人做得出这种味道。”
“多少人吃过我手里的东西,就你小子嘴最甜。”王妈笑着说,在桌前坐了下来,“快吃吧,这东西要趁热。”
“是是,我吃,你说。”
王妈“嗐”了一声:“鬼精灵,你知道我有话说?”
“你要没话,怎么午饭晚饭不做豆腐脑,晚上来做豆腐脑?”施墨说着,声音放低一点,“还特意挑宝儿睡着了再送来?”
王妈看着他点点头,“这聪明劲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啊。我是有话问你。”
施墨一边吃豆腐脑,一面直点头,“问吧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我可就问了……”王妈咳了一声,“你娶亲没?”
“噗。”施墨嘴里的豆腐脑险些喷出来,“您问得真直接。”
“你就说有没有。”
施墨老实道:“……没有。”
“那你看宝儿怎么样?”
施墨再一次想喷豆腐脑,艰难地咽了下去,“王妈,你是来做媒的?”
“你们两个都大了,我也老了,你师父也没了……”王妈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叹息,“早点把你们俩的事情定下来,我也好安心。”
施墨的勺子停住了,王妈看他神色不对,一点儿也没有年轻人提到婚事时的紧张与羞涩,倒有几分怅然之意,一愣,立刻挑起眉毛问道:“你心里有人了?你不喜欢宝儿?”
“不,不是。”施墨抬头看着王妈,一双眼睛在灯下清润如玉,敛去了嬉皮笑脸的神色,他年轻的面庞清俊出奇,他道,“王妈,我不能娶别人,我答应过我师父,要照料他的女儿一生一世。”
“那姓纪的总算做了件好事。”提起纪人秋,王妈语气里仍有怨尤,不过,人已经死了,再怨又怎样?她长叹了一口气,回到正题,“那不正好?难道你不知道他的女儿是谁?”
“可是,她不承认自己是。”
“你管她,她认不认,身上流的都是他的血。”
“不,王妈,她一天不认,便是一天没有原谅师父……”
王妈眼睛一瞪,“难道她一天不认爹,你便一天不娶她?她一世不认,你便一世不娶?”说着嗓门忍不住高了,“我说施墨,你还真以为我们家宝儿没人要?告诉你,我是看你小子还像点人样,你们俩又是少年相伴过,才说给你的!你还真以为宝儿非你不嫁?”
“小声点,小声点……”施墨连忙安抚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妈气仍不平,“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直说吧,娶不娶?娶,今年就把你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