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比枕春想的,要有趣多了。
柳安然这病一折腾,又下不来榻。枕春见得这样局面,心里权衡一番,索性上谏道:四皇子如今年幼,唯恐是什么痨症过身,还是暂离凰元宫的好。
慕北易想想有理,便如此下了旨意。四皇子暂且送回生母月牙那处带着,柳安然病中得知此事,症结又反复起来。
将四皇子抱回月牙身边,倒不是便宜月牙。四皇子越与月牙亲近身份越便宜,他的嫡子位置越坐不稳,四皇子越是于储君无望。枕春倒也不盼着自个儿的怀凌去争那储君的位置,但月牙想要的,她偏偏不给。
她想让月牙满盘皆输,求生不能。
人人都说,皇后娘娘是思虑过度,才患此衰虚的怪症。枕春想着也没有如此巧的事情,这病症不轻不重不好不坏,虽不至死却也轻易不能劳动。济安坊夜以继日地送来南疆珍贵的灵药,没有点起色未免说不过去。
如今早就上了并肩王这条贼船,也只能看破不说破,看破不说破。
南疆是慕永钺的心血,柳柱国从慕永钺手上接过来南疆这盘大棋,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握住的。
三月初一下朝,慕北易忽然移驾绛河殿。
天子轿辇一停,远处还可见翠葆映着碧蓝的天空万分华美,远处山峦上浅浅地流动着层云。冯唐迎着慕北易进来,一路跟随着侍从、婢女都埋着头。天子着朝服玄衣,提溜着两只活的大雁往绛河殿门口一丢,唤道:“十一娘,你来看这东西。”
枕春正在逗小怀凌呢,闻声连忙起来,提着裙子出去看:“陛下怎么了?”
慕北易被两只大雁扑腾的满身羽毛,头上还插着一只雁羽,十分嫌色地抖抖袖子:“你问嵇卿那事,朕昨日朝后替你过问了。”
“怎么说?”枕春疑道。
“朕问他玉兰可识得,他说识得。朕又说,朕的明皇贵妃有意要将玉兰指人,他说哦。”
“就没了?”
“他便一声不响地走了。”慕北易说着来气:“今日一早,他竟去城外打了两只大雁来,提到了上书房,说此乃聘礼!要朕转交与玉兰!要朕……转交?!当他是如今功勋最盛,朕不敢发作他吗?!”
枕春连忙憋了笑声,扶着慕北易进殿去:“陛下稍安勿躁,陛下息怒。”她心中听着欢喜万分,又不能喜形于色,只差点没憋断气,柔柔说道,“嵇将军在外为将,陛下也说他是不擅与人交涉。既不擅交涉的将军才无结党之嫌,这也是陛下信重他的原因了。”
慕北易饮了一口茶,怒气稍消,听罢枕春的话,颇觉意外:“在你心中,朕便是如此功心之人?”
枕春想了想,没错啊。索性道:“当年应国公娶桃花,一如今日嵇将军娶玉兰。好过嵇将军娶温家、薛家或是柳家王家的嫡女。陛下心中自是如此想的,她们是婢女出身没有家世连横,又能成一段流芳佳话。”
“唔……”慕北易且放茶盏,往软枕上靠了靠,“朕说你有统御之能,也并非胡乱夸赞。较之皇后陈规固守,你更放肆也更聪慧。这样的话,别的女子是不敢想,也不敢说的。”
枕春上前,轻轻摘落慕北易发间的鸟羽,道:“臣妾揣度圣心是不对,可见玉兰一片真心相赴,总想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这人间万种欢喜,唯有真心爱情与俗事不同。”
慕北易心情柔软,捉了她手,吻了吻手背,闲道:“朕近日事事偏你,也是拂了柳家的面子。柳柱国上书三番,问皇后的病情,算是置噱朕偏颇的心思。朕待你的好,十一娘知道不知道。”
倘若是五年前,枕春若听此话,便会觉得心中如盈情意,自然愿溺一日是一日。他肯为她罔朝政之势,多大一份恩宠呐。
一如当年小薛氏诞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