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各位,其实只得随驾出宫的四位。雅婕妤姜氏是广汉郡人,族中本无骑马射箭的传统,故而不善此道。她只挑得一匹温和柔驯的黄骠马,穿着轻薄的素色披风,静静握着缰绳驱马略行两步,只使人觉得柔和安静,反而察觉不出其不擅御马。薛楚铃是薛氏女,固然庶出,可族中素有名望,即便庶女也多加调教处处略知一二。便见薛楚铃骑着一匹灵秀的花马,拉着鞭鞣转了两圈儿,身姿轻盈如风。
枕春选的那匹惊雪十分不服管教,初要上鞍便挣了许久,惹来众人瞩目。好在枕春喜欢烈马,自小二哥哥灵均就爱侍弄烈马,她从旁少不得贪耍。又是亲近,又是鞭训,未几倒让那惊雪乖乖服了软,竟屈膝下来让枕春上鞍。这般如月亮般漂亮的雄驹,鬃毛好似雪缎子般亮眼睛,容她骑着一路小跑。枕春心里难免有些得意,忘形起来又转了两圈儿。
慕北易却高兴赞赏。
他的妃妾能御烈马,是十分长皇族威风的事情,故而着意赏了些玩意儿下来。
薛楚铃如今最受宠爱,又颇有才华,入宫之后处处占得先机。如今见枕春得了赏赐,面上也不愠恼,眉眼含着笑意道:“安嫔果然灵巧。听闻话本儿中说,李唐太宗皇帝得了狮子骢,武才人说她能驯服。既用铁鞭、铁锤、匕首三样物件。如今看来,哪需这样折腾,安嫔驯马的手段,犹在之上。”
此话乍一听是夸赞的,细细回想又不大妙。枕春心中一边暗叹珍婉仪果然肖其嫡姐祺淑妃的绵里藏针,只不接话头:“珍婉仪小主的花马倒十分好看,瞧着与旁人不同。”
薛楚铃见她不接话,也不纠缠,只扭头去看端木若:“端木美人可不舒服?”
枕春才想起来这一遭。端木若家中不过流外,怎么能时时打鞠骑马,如今可要为难。
果然,便见端木若挑得一匹铁青色的小马驹,已上了软软的马鞍。却见她促狭万分,攥着拳头,不知何处翻身。一旁本有伺候马厩的内侍,也不是受了何人意思,不去垫脚,只幸灾乐祸瞧着。
枕春以眼神示意苏白。
苏白会意,上前将马镫摆正,道:“没眼力的奴才,要小主请你不成?”说罢将缰绳递在端木若手中。
那内侍见苏白,又看枕春凌厉的眼神,慌忙叩下:“端木小主请上马!”
苏白扶着端木若,踩在内侍背上,缓缓跨上马去。端木若坐也不稳,摇晃两下,紧张得嘴唇咬得发白,到底稳住了。
“陛下的嫔御们,果然各有姝色。”一个浑沉的男子声音传来。
枕春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鹤氅黑披风的金冠男人,正在看她。那人五官十分凌厉,偏偏眼角眉梢生得风流,抿唇的样子足有三分戾气。他身量修长,足有八尺,身上便服无宝饰,自有尊贵气度。
慕北易轻笑一声,戏谑道:“九皇叔爱说笑,若论姝色,又怎及九皇叔的爱妾?”
眼见男人正是大魏国蜀王慕永钺,先帝的幼弟,长慕北易三岁。慕永钺是藩王,拥蜀地数万兵马,又是位猛将。前朝南蛮屡犯疆界,慕永钺年少血性,率藩兵七次将南蛮逐出国境,一柄太阿剑亲手斩敌千余人。又政绩功勋累累,开蜀道通商,官商直达吐蕃、天竺等地,年年岁贡越占国税之半,受先帝亲封“并肩王”。
按理说如此盛势,应是一位孤臣,或颇受新帝忌惮。偏偏这位蜀王计深略重,滑不溜手,多智擅谋而近妖。慕北易登基那年,慕永钺便请辞封号,称新帝英明,岂能并肩,愧不敢受。旋即又主动还西边的盐、织二部于朝廷,让利与国库。
最要紧的,是慕永钺而立之年,依旧没有子嗣。
传说慕永钺府中有无数美妾娇婢,却俱是卑贱下女,连良家都称也不上。这样人家的女子,是没得资格做王妃生世子的。偏偏慕永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