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永宁宫的栖云轩,从右银台门走过去,走了好长一段时辰。一路所见红墙金瓦无不显贵,来往宫娥罗裙飘飘身姿窈窕。正是三月的暖光倾泻,薄薄落在宫道上,犹如沁了蜜,说不出的温柔。索性,也是盛世宫景。
进了永宁宫大门,从回廊进去一折,绕过主殿,便到了栖云轩。领路的内侍指着红漆填的牌匾道:“宝林小主,便是这里了,您请罢。奴才还有差事,便告退了。”
桃花赏了他银子,同枕春说道:“虽说是远了些,可名字好听。栖云轩,栖云正是住在云上的意思。咱们小主是仙女儿,可不住在云上。”
枕春环看四周,点头道:“你说得对。”
栖云轩不大,在永宁宫正殿绛河殿的后头,有着四五丈见方的小园,青灰的石板,一张白石桌子。里头种着一株繁盛的八重黑龙,如今见不着花,只看见翠翠的一面绿枝垂下,钓在人头上,光影绰绰。院子右边便是正堂,一旁连着两间偏房,左边儿是一截漆碧的游廊。
于是便有三人从院里迎了出来,俯身便向枕春磕头:“宝林小主万安。”
便略略一扫,枕春嘴角含笑:“赏罢。”
眼前有两个宫女,只得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也算端正。左边儿一个丰腴一些,右边那个细眼弯弯眉。便还有个内侍,瞧着年纪也不大,倒是手脚快得很,往前一扑,额头直磕到枕春的鞋边儿了。
左边丰腴的那个道:“多谢安小主,奴婢名字犯了小主的讳,还请小主赐名儿。”
枕春疑声:“你叫甚么?”
那宫女很是机灵,膝行着上前一步:“奴婢本名春兰,曾在膳房掌火,会做些点心。”又向一旁介绍道,“这是招娣,原来在浆洗司做过活儿,很是勤快。”又指那内侍,“这是小喜子,曾是花房上土的。院里这棵八重黑龙这几日便是小喜子在照料,待开花便如烟紫色的巨大滚云,远看房那端木御女家是流外的,又有些微寒,便将自个儿头上两只垂珠金簪去了,换了朵浅色绢花。
少顷端木御女便被小喜子请了进来,规规矩矩向枕春叩首:“请宝林金安。”
“快快起来。”枕春素来待人有礼,便请她坐了下首,掌了茶水。两人面面相觑到底尴尬,枕春绞尽脑汁才想出个话儿来问:“御女这姓氏倒是稀奇。听说端木氏缘起古卫国,想来端木御女祖上也是古卫国人了。”
端木御女接了茶盏却未喝,低低回道:“想来是如此的。”又细细思索了一番,才谨慎答道,“父亲说是祖上迁来的。”
枕春打量她,见她果然素净。只见一身鹅卵青色的素罗裙,罩着件儿淡绿色的短春衫。头发倒梳得灵动,精巧的垂挂髻颇有两分小女儿柔嫩神态。倒可惜发髻精巧,饰物只得一只莹白的茉莉珠花。但凡只略略一瞧,枕春心中便知那珠花不是海珍珠,连河珠都算不上,而是有瑕的砗磲。那砗磲珠子打磨得不大光滑,略略暗淡。便是沉吟,婉婉道:“你倒不必和我谨慎,你既来见我,我应赠你礼物。可说到礼物,我一时倒还未收拾妥帖,没有甚么准备。”
端木御女霎时惶恐起来,手上茶盏微微颤抖:“嫔妾哪里敢收姐姐的礼物,姐姐不嫌嫔妾聒噪,便足矣了。”
“你说话也少,人又安静,倒是内敛得很,何来聒噪?”枕春只想,着按规矩她来请安是要赏的。若赏头面首饰,入宫大多带的些精细体面的。如此便是赏给端木御女,她一时也没有衣裳来配,怕还要多想了去。若直接赏银子,又未免让人觉得小瞧了别人。故而继道:“我想着入宫带了两匹料子,一匹是玉色软烟罗,上头有茉莉的花纹儿。今日见你带着茉莉珠花,想来你是喜欢这样的花,正好裁一身新春衫。还有一匹是水色的蜀锦绣梨花,只是这颜色挑人儿,要如你这般清秀的穿着才好看。如此便也赠给你,你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