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的轻衫,淡蓝的长裙,这是医科大学女生统一的服饰。此时衣裾飘然,正朝着铁栏大门走去。
“滢然!”一早就在路边徘徊的身影忽地冲出,激动的声音喊着。
然而,在下一刻,黑眸中的激情迅速消失,换上失落。怎会错认?眼前的女孩明明是齐耳短发,而不是那长而飘逸的青丝,怎会错认?
女孩儿诧异地转过头。一张清秀的脸庞,却透出桀骜不驯的性格。她挑了下眉,动作潇洒而率性:“季卓云?”
季卓云看向她,有淡淡的讶异:“你认得我?”
“没,不过猜也猜得到。”更何况,像这般出色的男子本就不多,“你好,我是陆怀安。”
他听过她的名字,小他两届的学妹,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只不过他一向把重点放在医院,两人反而从未见过面。
“你……”他是来找方滢然的吧。瞥见不远处林阴道上的竹椅,她示意,“不介意陪我坐一会儿吧。”
陆怀安侧首看着这个同学间谈论最多的传奇人物。他有点憔悴,脸色不是很好,可以看出一直不曾好好休息过,他的眼始终望向陆家方向,在竭力隐藏下,淡淡的哀愁依然清晰可辨。这是因为方滢然吧。她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学校的传言不实,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情比传言的更浓更烈。大哥,你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吗?
“她已经嫁入陆家,你知道吧。”她自嘲地笑了,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了无新意的空泛词汇,“忘了她吧。”她自觉话里的冷酷。
忘了她,可能吗?季卓云苦涩地扯出一抹笑。
对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他早该忘了的!是她背叛了他们的誓言,是她背叛了爱,除了恨和不屑之外,对她,他不该再存有任何感情!
可是,该不该和能不能之间,竟存在着这么大的差距。原来,在他认识到之前,感情已经陷得太深,在恨过、怨过之后,爱恋却不曾减少半分。而她,已嫁为人妇了……
他,只能守在门外,痴痴地盼着,能捕捉到倩影的一角,哪怕是一眼也好……
“她不值得我记。”他咬牙,对自己说着,心底却在嘲笑这句大谎话。
“什么?”陆怀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会有这种想法?
“像她这种贪图富贵的女人不配得到爱!”他想放声狂笑,的确很可笑,他偏偏就爱上了这个不配的女人,而且不可自拔。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陆怀安惊骇地瞪大眼:“你是这样看她的?难道你不知道她是被逼的吗?”
被逼的?!她的话恍如晴天霹雳,瞬间击溃了他的神智。
怎么回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上了她的脸,暖暖的,窗外枝头小鸟的鸣唱也随风传进房里,叫醒了她。
方滢然缓缓眨动眼睫,适应了外界的光线,才睁开眼,微侧过头,看到一边的陆庭轩。
嫁入陆家三天了,可她还是没什么真实感。
三天来,她逐渐熟悉这里的人和物,以及她少夫人的身份,而在熟悉之后,带来的不是亲切,而是更深的迷惑。
陆家家大业大,支系众多。不说别的,单讲当日婚礼上到场的亲戚一路排下已够她头晕目眩的了。当然,对她来说,这些亲戚并不需要一一记下,因为作为长媳,她在陆家的地位已是高高在上,与远亲寒暄不是她要做的事。她只需要留意长辈及平辈的几位叔伯兄弟便可。但是,这对于她来说仍是不轻松。
陆恒荣,她的公公,始终是神色肃穆,不怒自威,或许只有在谈生意时才会露出老狐狸式的笑容。应是因为自己是他挑中的儿媳吧,待她还算温和,但其他人就不同了。
他们以看戏般的态度注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