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清晨的阳光已洒满病房。方滢然环视一周,触到了床上依然昏迷的身影。立刻,睡意醒了大半。这不是梦?!
走到床边,溢之的呼吸已经平顺下来,可以看出情况大为好转了。可父亲呢?
四处不见父亲的身影,过了一会儿,护士走了进来。
“知道我爸去哪儿了吗?”滢然问着,心中奇怪,按说这时父亲是不该离开溢之身边的呀。
“他天没亮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
很不寻常。滢然嘱咐护士看护弟弟,怀着忐忑地心情跑了出去。父亲在做什么?
到布店,父亲没来过;回到家,父亲也不在。没办法,她又转回到医院。
进了病房,滢然一震,小弟正躺在病床上,睁眼看她。
“姐……”沙哑的声音由方溢之口中逸出,他的眼迅速红了。
“别哭,别哭。”滢然坐在床边,柔声安抚他,“你醒来就好了,没事的,安心养伤,很快就会复原了。”
可他眼中的泪还是流了下来:“不,不是……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地低喃。
她心一跳,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绝望:“怎么回事?”
“我……我欠了人钱,他们要三天内还清……”方溢之垂下眼,低声叙说。
“你缺钱?为什么不向爸爸要,反而向别人借呢?”
“不是……是我输的……”
“你输的!”如遭雷击,方滢然震撼了,“你去赌博?”
方溢之不再言语,只是神情早已承认了。
“你、你只有十七岁啊,还是学生,怎么……”滢然未出口的指责在看到小弟低垂的头时咽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平息心中的波涛,最后发出低柔的叹息,“好啦,你欠了多少?”
“十万……”
“十万?!”她惊跳起来,“怎么这么多?”
“没有的,姐,我根本没输这么多。是他们狮子大开口,都是他们说的!”
方滢然闭上眼,十万!倾家荡产都还不起呀!蓦然睁眼:“去巡捕房告他们勒索!”
“没用的,姐。”方溢之凄然摇头,“巡捕房也没办法,他们是青帮的人。”
方滢然头一阵眩晕,不支地坐在床边。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昨天父亲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今天又不知踪影。他是借钱去了!
可是,能借到吗?有谁可以一下就拿出那么多来。
“姐,我该怎么办?”
……
夜幕低垂,方滢然带着失落回到家。
进门后,发现父亲正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
“爸……”滢然低唤出声,心一阵绞痛。她怎会不明白父亲的哀伤?辛苦了一辈子,最终却是这种结局。
走到父亲面前,她蹲下身子,仰头看他:“爸爸,我已经都知道了。我们该怎么办?”
方世泽失神地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难道没有任何人可以借钱给我们吗?”不会这么绝望的,不该呀。
方世泽抬眼,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异彩,但随即回复空洞,仍是摇头。
滢然看到了,心中燃起希望:“有的,是吧?”
方世泽仍是摇头,但滢然不舍地追问:“是谁?”
“没,没有!”他忽地厉声说着,神情瞬间激动,而后又转为疲惫,“我累了。”他缓缓起身,走上楼。
“方滢然,有人找。”
滢然正在呆呆看着小弟的睡颜。今天是第二天,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父亲仍在四处奔波,而她只能在这里发呆,好没用!
外面的呼声惊醒了她的沉思,她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