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张方桌,桌上一副棋盘,桌边围坐着三人,中间那人素手芊芊逐一捡起棋盘上的黑白子,笑道:“这一局,姑爷胜两子。”
纪天翔哈哈笑道:“云儿,你又让我。”
方含云笑道:“没有啊,论棋艺,你始终胜我一筹,论琴艺,不是我自夸,你要逊我一筹了。”
纪天翔起身,夸张地作揖道:“不是自夸,当然不是自夸,在方大小姐面前论琴,小生自然甘拜下风。”惹得方含云和腊梅掩嘴浅笑,“不过呢,”他话锋一转,“若论箫,你就要拜我为师了。腊梅,取箫来,我要跟云儿合奏一曲。”
腊梅乐呵呵地应了,转身却见方含云脸上笑容散去,有些恍惚,她知道小姐必是想到当初在家时与表少爷琴箫合奏的情形,眼睛一转道:“姑爷,我昨儿见兵部侍郎吴大人到府上来了,不是边关战事又吃紧了吧?”
纪天翔诧异,不知腊梅为何突然提到战事上来,见她取了箫却迟迟不递给他,猛然意会过来,接口道:“不是,边关战事倒也顺利,只是军饷那边出了点儿小问题,李将军参回一本,办了一个官员。”
听到边关的消息,方含云不知不觉凝神倾身。
纪天翔见了,微微黯然,但仍坐下来道:“李将军的奏折还上表了一些将士,其中就有梁敬之,他已升为先锋帐参军,没想到他一介书生在战场上却如鱼得水,大展拳脚啊。”
“啊!”方含云不由得欣喜赞叹,发出声音才惊觉不妥,随即讷讷地垂下头。
纪天翔一拍桌子,笑道:“来,云儿,咱们来合奏一曲,看我的箫艺比起梁敬之来如何?”
方含云尴尬地道:“这怎么能比,天翔,你莫要说笑。”
“怎么不能比?放心,我比他强自然不会骄傲,他比我高我也不会嫉妒就是了。”
腊梅接口道:“小姐、姑爷自然是鸾凤合鸣,技艺想不高明也难啊。”
纪天翔笑道:“这丫头一张甜嘴,来来来,云儿,快点儿,我等不及了。”
方含云打起精神走向琴榻,“铮铮锵锵”几个起音,箫声加入进来。腊梅在旁边静静地欣赏才子佳人鸾凤合鸣的美妙画卷,心中却在叹息:只有在这亦亲亦友的关系中小姐和姑爷才能亲近平衡,只有在这似真似假的玩笑中才能提及梁敬之,但偏偏这三个字是小姐最关切的,也是姑爷最不愿提起的。他们现在的相处有几多和谐几多温暖,却也维系得更加小心翼翼,因为谁也没有把握赌局会怎样发展,不知道最后谁是赢家。
一曲既罢,纪天翔抻了个懒腰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云儿,你也早些休息吧。”
方含云点点头,“好,待会儿我叫腊梅过去帮你铺床。”
“嗯。”纪天翔放下玉箫离去。
腊梅拿起玉箫挂好,方含云幽幽地道:“腊梅,又快立春了吧?”
腊梅手上一顿,道:“是,还有七日。”
“边关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这边完了那边还有,倘若人不想回来,那仗一辈子都打不完。”
“一辈子?”方含云轻轻触着琴弦,“他当真一辈子都不想回来了?就算不想见我,还有表姑在啊,难道他连自己的亲娘都不管了吗?腊梅,你说,明年立春,他会回来吗?”
“奴婢不知,小姐,别想了,睡吧。”
“李将军的军队总有班师回朝的一天,那时他就该回来了吧?”
“小姐,睡吧,你这样想,表少爷也不会知道,你不如祈求边关战事早日结束,说不定那时表少爷真风风光光地回来了呢。”
方含云满眼希冀地看着她问:“真的?”
唉,真不真,哪儿是她说了就算呢?她只能推着小姐上床,催促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