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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强离开超市,在路上慢驶着车子。突然,他看见了刚才在超市对他大行注目礼的女孩子,正垂首慢行,柔软的长发在微风中随着她的动作上下飞扬——他看见她伸出右手,轻轻拭着眼角。先是右边眼睛,然后左边——她哭了?

    一阵奇妙的感觉从心中滋生——他突然想知道,令这个女孩的伤心原因。是失恋吗?抛弃她的男人很像他?她下一步又会做些什么?自杀?会吗?他冷然地扯了扯嘴角,现在的漂亮女孩会为情自杀?即使会,也只是一种对付男人、逼迫男人以达其目的的下三流手段吧。

    他看见她掏出纸巾,悄望了望周围一眼,发觉无人注意,方轻轻印了印脸颊。然后,她把纸巾扔进路边的垃圾箱——突然,一阵风吹过,她手中的纸巾被“呼”一声吹落,悠悠然地向身后飘去。她似乎有些着急,便转身朝那张不听话的纸巾追了过去……

    他远远看着木芙焦急地追着那张贴地开溜的纸巾,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纸巾被抓回了,她赶紧再扔入垃圾箱。走了几步,才又记起放在地上的一袋食物,赶紧回头捡了起来,才匆匆地往公车站走去。

    这个傍晚,对女人极其淡漠的方强,竟然慢驶着车子,目光驻留在一个女孩的脸孔超过十五分钟。

    七年前在酒吧后巷发生的事,方强依然记得一清二楚——当他清醒过来,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脑中犹是恍惚,失去子妮的痛仍然在胸口无法抑压地膨胀着……及至看见石阶上遗下的几滴干涸发黑的血迹,才把昨晚的事全然想起。他颓然坐在地上,捧着因为宿醉仍然胀痛的头,内疚得几乎要狂捶自己的身体。

    他没有看清那位女孩子的面容,只记得,她的脖子上用红绳子系着一只银白色的守护星吊坠。时光飞逝,他心中燃着的歉疚并不因时间的推移而减少。每每走在路上,总会不经意地看向年轻女孩的脖子——意识中,奇怪地渴望着再碰到那个、那个被他无情伤害、惨遭蹂躏的女孩子。

    只是,碰到后,又如何呢?他不知道,也从没考虑过。毕竟,在现实生活中,想与做,永远是两码事。

    他不是个多情的人,会这样想,只是因为他生性冷静,讨厌背负任何与情感有关的债务。十多岁时,出生书香世家的他便喜欢呆在书房,入迷地研究美洲土著居民的生活习惯,社会关系及千奇百怪的祭祀礼仪。他的早熟与深沉,与同龄的少年格格不入,仿佛与生俱来,就具备了那种睿智深沉、淡漠安静,不喜口舌争锋却又学识渊博的领导者风范。也正因如此,在别人眼中,他更具有一种奇特的、不与人亲近的、异于普通人的魅力与风格。

    他十岁那年,母亲病逝。十五岁那年,父亲因为飞机失事罹难。除了无法言述的巨痛之外,他的生活并不成问题,因为父母的过世皆为他留下一笔数目不菲的保险金。

    在一次中学知识问答比赛中,他认识了同为冠军的韦诺、亚军陈剑和季军刘锐。四人惺惺相惜,且都是极具个性的性格,几下交往便成了好朋友。天性恬淡疏朗的他更经常与韦诺他们活动在木屋区。事实上,除了刘锐的家境也过得去之外,韦诺与陈剑几乎就是天天吃方强资助的早餐和午餐捱至大学毕业的。

    那时,有不少与他们同龄的少年纷纷加入黑社会。白日潜身在庙街、酒廊或麻将馆,晚间在腰间别上西瓜刀,四出惹事生非,以收取保护费、贩毒、打劫,甚至迫良为娼为生计。他们四个,始终自成一派,不为歹也不行侠。

    曾经有古惑仔要为他们引荐入会,四人坚决不从。有几个臭了名的、看不得别人洁身自好的黄毛小子便不停地骚扰他们,企图把他们也拉下浊水。因为这个原因,双方冲突不断。后来,那几个黄毛小子把他和陈剑绑至深山的铁皮屋饿了足三天三夜。韦诺和刘锐疯了似的四处寻找,后来经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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