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低首看着不断涌上竹筏缝隙的翻白水花,深远漆亮的眸子似陷入沉思,略微地怔了一下。筏后的艄公似是情不自禁般,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歌谣:“淡淡清波兮,水生烟。娉婷淑女兮,惜滢漓。背井离乡兮,今回还。敝衣茅屋兮,换新颜。渔樵唱晚兮,何所唱?滢漓、滢漓、滢漓、滢漓———息国幸哉神女栖。”
宏获听着渔夫的歌声,好奇地转过头来,搭讪问:“这位老哥,你歌中唱的滢漓,是何许人也?是息国的庙会神女吗?”
渔夫听罢面现惊诧,“这位公子,难道你连滢漓是谁都不知道吗?她是我们息国的大公主呀!”
“大公主?”这回轮到宏获面现惊诧,“你们竟然如此爱戴自己的公主,那你们的大王呢?”
渔夫笑而不答,故作神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了起来:“我们大王是酒中仙,太子年幼,刚刚十岁,国政就落在大公主的肩上。真是没有想到啊,这大公主竟然是一少见的才女,仅仅三年的时间,息国就大变了模样,你看看吧,远近百里,你听到的都是百姓的笑声啊!”
宏获如梦方醒般“哦”了一声,喃喃自语:“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渔夫依旧嘻嘻地笑着,“我看你风尘仆仆而来,以为你也是到端阳城去应招大驸马的,原来你连大公主是谁都不知道啊!不然凭公子的才貌,没准儿真能成为东床快婿的,呵呵……”渔夫爽朗的笑声,在宽广的河面回荡,惊起悠然的鹭鸶,振翅而飞。
宏获惊愕地回头,他今天实在是听到太多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浓眉挑了挑,星目中闪着睿智的眸光。
“怎么又出招驸马的事了?难不成你们的大公主还没有婚配?”
渔夫满面含笑点了点头,“是啊,大公主整日操劳国政,把自己的终身都耽误了,今年芳龄二十有一,还没有招驸马,据传说,这回是老王逼着才张榜招夫的呀,呵呵……”
宏获轻敛笑容,又陷入沉思,最后摇头笑了一下,“我只是来息国探亲访友的,至于招驸马之事,实在是不敢妄为,一介草民,怎么配得上多才多智的大公主?还是不要妄想了。”
渔夫打着响号,竹筏像箭一样顺江而下,忽忽悠悠如一片扁叶,飘进端阳城中。
气势恢弘的殿宇,在夕阳下闪着熠熠的金光。八角飞檐,勾起浓荫一抹,把庄严的宫苑映得影影绰绰。几声肃穆的钟鼓之声,传荡在宫室之间。宫中主殿的斜后侧有一片桃花林,在纷纷纭纭的桃花丛中,掩映着一座秀丽端庄的宫殿,廊上如飞的行书,书写着“桃花宫”三字。
金兽薰香炉内,袅袅香烟弥漫,室中自有一股淡雅醒神的味道。漆木雕花的凤案后,端坐一丽人,身着明黄锦衣,轻盈的凤冠如一跃跃欲飞的凤鸟,在她的头上轻摇着。她纤眉微耸,朱唇紧合,如凝脂般的肌肤,竟然浮上隐隐的郁怒。
她把手中的奏折,“刷”地甩到案前铺就的红地毯上,厉声斥道:“来人啊!传旨松江知县入宫,本宫要问问他,他每年征收捕鼠苛税,意欲何为!”
旁边侍奉的小太监不敢耽搁,慌忙捡起地上的奏折,躬身退出了桃花宫。滢漓的怒声呵斥,惊动了在一旁读书的太子柯辕,他扭过头,眨着会说话的眼睛,有些不解地望着室中端坐的皇姐。
滢漓发觉柯辕正在望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一下心绪,渐渐散去面庞因怒而浮起的淡淡红霞。她温和地转过头,语调轻柔:“柯辕,书读到哪里了?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柯辕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只是那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不知做何解释。”
滢漓起身离座,拿过柯辕手中的书,找到柯辕说的那句,莞尔一笑,“小辕读得好快,已经到这里了。这句讲的是,看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