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下旨摆御宴,款待突厥使臣。
月夜,火树银花。紫宸殿觥筹交错,歌舞喧闹。隋炀帝和萧皇后端坐中央,文武大臣齐列两旁,陪同远道而来的突利设亲王和响铃公主享宴。
不过,大殿内却有几个人心不在焉。
战御寇根本不愿前来赴宴,但碍于皇命难为,不得已才硬着头皮坐在席位上喝闷酒。他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白天操练人马的倦意早已席卷每根神经。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看见某人……
恰恰相反,他厌见的“某人”却一直盯着他瞧。其其格对战御寇其人越来越好奇——
好奇他会念着阿娘的闺名,好奇他似经雕琢的俊脸上那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好奇他沉静眼底透着的激狂,好奇他点点滴滴的举动……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上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
其其格轻托香腮,大大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斜对过的他,清澈若水的视线落落大方,直勾勾毫不遮掩心中的思绪。
而另一个心不在焉的人则是宇文札。打一进紫宸殿,他就魂不守舍之极。本以为上午看到穿着突厥女装的其其格已是人间绝色,谁知一身汉服的她更是美上几分。
动若脱兔,静如处子。
她静静地坐在人群间,群芳黯然失色。顾盼四周,宫廷贵妇哪一个比得上那艳若桃李但又清纯可人的女子?
宇文札心猿意马,眼珠差点掉下来。他后悔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那是个不折不扣的美胚子呢?错过这样的风情,要到何处去寻找?
懊悔啊……
烛影幢幢,映射着殿内定风、柔水、辟尘的各色明珠,几名伶女轻歌曼舞着步入厅堂,然后缓缓分开。一名妙龄女子怀抱琵琶袅娜多姿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轻盈的身躯似风中弱柳,令人不由自主联想到那“纤细楚腰掌中轻”的赵飞燕,秋波流转,眉目盼兮,一袭湖水蓝的水袖罗裳款款飘曳,裙摆的波纹漾起浅浅的涟漪,宛如出水芙蓉,清丽动人。
众臣一阵喧哗——
天!他们万万料不到这名献舞的女子竟然是——
其其格被身后的婢女敖登推了一下,才怔过神。她下意识地眨眨眼,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名女子上,不由得也顺着敖登所指瞧去。
女子水袖翩翩,婉转的歌声回荡在殿内:“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可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敖登。”其其格揉揉眼,纳闷道,“这个女子不是我的小表姐苏盼兮吗?”下午在外祖父的丞相府匆匆见过一面,虽然没和她进一步接触,但印象中的苏盼兮是个仪态万千的郡主。
“是啊,公主。”敖登尽量压低声音说,“奴才也觉得好生奇怪。照他们大隋的习惯,一个贵族郡主莫说献舞,就是在人多的地方出现都极不合理呢。”
“依你说——”其其格的话没说完,上座的隋炀帝便开口笑说道:“突利设亲王和响铃公主,你们远道而来一次极不容易,朕自当尽地主之谊。盼兮郡主乃我大隋第一才女,特为给贵使接风洗尘,亲自编舞献上。不知,可还入目?”看来是在挑衅,向突厥使臣示威。
其其格没好气地闷哼,突利设亲王则面不改色地微笑,“皇上厚恩,郡主风华绝代,岂能用区区‘入目’两字形容?大隋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诚令四境臣服。”
“哈哈哈……”隋炀帝心花怒放,好不开怀。眼珠子转动一番,落在其其格身上,“突利设亲王,说来响铃公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