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年方十六的小姑娘,未经世事的单纯的小丫头,明亮得比过了这夏日的阳光,所到之处繁花盛开。
“多谢老人家……”她点点头,绽开笑意,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请问,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这么多人围观,原本她是不对这种事感兴趣的,青丘本不是安生之地,锦屏云起易成霞,玉洞花明不知夕,只是一路繁花夭盛,天色媚明,所谓月盈则亏、物极必反,很多事情到了极致反而是一种孽障。
“姑娘是……”老人忽有些明了恭敬地退开了一步,这姑娘必不是普通人,虽然问着话却没有看向屋内一眼,倒是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她大大方方点头一笑,“青丘山、拂云观,殊阳。”
“哎?”老人诧异地张了下嘴,青丘山上有座拂云观,传于百年前,谁人不知青丘乃孽物之源,所以每逢年庆佳节倒是有许多人去参拜,至此也不见有什么妖孽横生的事发生。青丘山地势踞险,夜里有些凉靡悱恻,很是森然恐怖,若不是会降妖除魔的人恐怕还不敢在山上居住,如此一想,莫不是眼前的姑娘会些降妖之术?
“呀呀呀……眉眼细,鬓云垂,唯有多情狐媚知……唯有多情狐媚知……”屋子里那发疯的小三怪叫着突然冲了出来直撞开老人跑到了大街上去。
那女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老人,一手抓住小三,指尖半转,笑声灵动,“喀”地不知点了什么在他的后颈,只留下一串佛香缭绕,“好个祸害,障眼迷人。”她这次走到了房间门口,只是朝屋内张望了一眼,径自来到桌案前,伸手捻了捻再轻轻吹走,就好像她在吹一根鸿毛,只是谁也没有看到什么鸿毛落地。
“你你你……闲杂人等,不许进入凶案现场。”魏捕快狼狈地爬起身,扶正了脑袋上歪歪扭扭的帽子,“查凶手是衙门的事。”
那小姑娘“哦”地点点头,“捕快大人有什么高招?”她的表情不像在看好戏,她问得很认真很天真,“我想知道,如果凶手不是人的话。”——如果凶手不是人的话,捕快大人有什么高招?她的话有些颠倒。
魏捕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凭什么说凶手不是人,不是人,还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他活这么大还当真是没见过不干净的东西。
殊阳无视掉那捕快一脸的狐疑和不信,缓步走到那木雕花支架前,上面是锦绣鱼缸,缸内有三尾小金鲤,只是水面上漂着一朵半合半开的青莲,说不上是融洽还是格格不入,她伸手捞出了青莲,“青丘有灵,梦狐夜出,活色生香,以魅为行。”她瞅了瞅那尸体下已经流满的一摊血迹,“好锋利的爪子,切肉割骨,这孽畜不要成仙倒是要成魔了。”她眉眼一挑,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朵离水的莲花在她手中萎靡凋谢,“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句话自然是说给那年轻人听的,魏捕快一时语塞,那女子神色也并不正经,明明看起来只是个年若十六的少女,却仿佛说什么话都不会让人怀疑,甚至让人觉得她有些故作的——老成。
发疯的小三,没有血迹但少了心脏的尸体,遇水即开、离水即谢的青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有人屏气凝声,只有风拂过那兰香女子发簪的铃音。
“噼啪噼啪——”屋外顿时响起鞭炮声,倒是吓了所有人一身冷汗。
“可是哪家公子今夜娶亲?”殊阳眉头一皱,只是微微思量的痕迹,倒没有半毫愁绪。
“是任家的少爷吧……娶的是县太爷的小姐呢,听说他有个原配妻子……”
“哎,不是订了琼花院的酒席吗?”众人七嘴八舌起来,且不管这少爷究竟是不是抛弃糟糠,攀权附贵,大家更在意的是地点。
又是……琼花院吗?
所有人转头盯着那一地的花瓣。
是夜,月如水